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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北岸的风带着水汽,卷着仪仗队的旌旗猎猎作响。明黄色的龙旗在队列最前方舒展,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两侧锦衣卫的玄色甲胄、羽林卫的亮银盔铠交相辉映,将江面都映得一半明黄、一半冷冽。朱雄英端坐在特制的安车之内,车壁上嵌着轻薄的琉璃窗,既能挡去江风,又能将外头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清俊,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腰间系着玉带,上面缀着的双鱼佩随着车驾轻微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没有像随行官员预想的那样观赏江景,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目光落在窗外那些随船护送的兵士身上,他们铠甲上的铜钉被江水打湿,泛着冷光,脸上却不见丝毫懈怠。

“殿下,再过半个时辰便能靠岸了。”车外传来蒋瓛低沉的声音,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总是这样,永远守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却从不多言半句无关之事。

朱雄英应了一声,抬手推开琉璃窗。江风瞬间涌入,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却让他精神一振。“蒋瓛,你说这江面之下,藏着多少过往?”他问道,目光望向远处的水天一色。

蒋瓛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回道:“殿下所思,非臣所能揣测。但臣知道,这江水之上,如今行的是殿下的仪仗,护的是大明朝的百姓。”

朱雄英轻笑一声,收回目光。“你倒是会说话。”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皇爷爷临行前跟我说,‘巡狩不是游山玩水,是替天子看百姓过得好不好’。你说,咱们这一路向北,能看到多少真东西?”

蒋瓛沉默片刻,道:“殿下想看见什么,臣便陪殿下找到什么。”

说话间,安车缓缓靠岸。岸边早已铺好了猩红的地毯,从码头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官道。河南布政使司的官员们穿着簇新的官服,领着州县的官吏们跪在地毯两侧,见安车停下,齐齐叩首:“臣等恭迎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雄英走下车,目光扫过眼前乌压压的官员,语气平淡:“诸位大人免礼吧。一路辛苦,不必多礼。”

河南布政使周用连忙起身,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殿下舟车劳顿,臣已在前方驿馆备下薄宴,为殿下接风洗尘。驿馆外的官道也已清扫干净,百姓们都在两侧等着瞻仰殿下仪容呢。”

朱雄英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官道旁的一条小路——那路两旁长满了野草,显然平日里少有车马经过。“周大人,接风宴就不必了。本王听说河南的春耕向来做得好,不如咱们先去田间看看?”

周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了起来:“殿下体恤农事,真是百姓之福!只是田间路不好走,怕是委屈了殿下……”

“百姓能走的路,本王为何走不得?”朱雄英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蒋瓛,传本王的命令,仪仗队在驿馆等候,你带几个便装的锦衣卫随我来。齐泰,你不是要记录民生疾苦吗?跟我一起走。”

齐泰连忙应道:“臣遵旨!”他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里总穿着青色的儒衫,此刻手里还拿着一卷纸和一支笔,显然早已做好了准备。

周用见朱雄英态度坚决,不敢再劝,只能苦笑着跟在后面。一行人沿着田间小路往前走,脚下的泥土还带着湿气,偶尔会沾上裤脚。朱雄英却毫不在意,目光一直落在两旁的田地——本该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可眼前的田地却显得有些荒芜,地里的麦苗稀稀疏疏,有的地方甚至还裸露着黄土。

“周大人,这麦苗怎么长得如此稀疏?”朱雄英停下脚步,指着一片田地问道。

周用额头上渗出细汗,连忙解释:“回殿下,今年开春的时候下了场冷雨,耽误了播种,所以麦苗长得慢了些……”

“是吗?”朱雄英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走。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村子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墙,屋顶盖着茅草,有些茅草已经发黑,显然有些年头了。偶尔能看到几个村民在村口走动,他们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脸色蜡黄,看到朱雄英一行人,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警惕。

朱雄英示意周用等人在村口等候,自己则换上了一身青色的布衣——这是他特意让随从准备的,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行商。他带着蒋瓛、齐泰,还有两个锦衣卫,缓步走进村子。

村口的墙根下蹲着几个老人,他们手里拿着旱烟袋,却没有点燃,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到朱雄英等人,他们立刻停下了话头,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朱雄英走到最年长的那位老人面前,躬身行礼,语气温和:“老丈,叨扰了。我们是过路的行商,从江南来,要去北边做生意,路过这里,想讨碗水喝,不知可否?”

那老人约莫七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他打量了朱雄英好一会儿,目光从他的衣着扫到他的神态,虽然穿着布衣,可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不是寻常行商能有的。但见朱雄英态度谦和,没有丝毫架子,老人的警惕心稍稍放下,哑着嗓子说道:“水井在那边的院子里,你们自己去取吧。只是我们村里穷,没什么好招待的,别嫌弃。”

“老丈说的哪里话,能讨到一碗水喝,我们就很感激了。”朱雄英笑着说道,示意一个锦衣卫去取水,自己则蹲下身,和老人并排坐在墙根下。“老丈,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田里的麦苗长得不太好,是不是今年的天气不好啊?”

老人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愁苦:“天气?天气倒是还行,就是人不争气啊!”他顿了顿,抽了口闷烟,继续说道:“往年这个时候,地里早就忙得热火朝天了,家家户户都牵着耕牛耕地、播种。可今年呢?耕牛都被县里征走了,说是要修驿道,给皇太孙殿下的仪仗队铺路。没有耕牛,光靠人力,能种多少地?”

齐泰在一旁听得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插话:“老丈,官府征用耕牛,应该会给补偿吧?”

老人看了齐泰一眼,苦笑一声:“补偿?说是给,可那点钱还不够买半袋米的!你说说,这耕牛是农家的命根子,没了耕牛,今年的收成能有多少?可县里的老爷们不管这些,催粮催税比往年还急,说是要给皇太孙殿下献礼,让殿下看看河南的富足。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朱雄英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依旧平静:“老丈,县里催的是什么税?比往年多了多少?”

老人压低了声音,凑近朱雄英说道:“还能是什么税?人头税、土地税,还有什么‘驿道捐’!说是修驿道要用钱,让家家户户都捐。往年一亩地交五升粮,今年一下子涨到了八升!家里要是有两个壮丁,还要多交两匹布。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还有这种事?”齐泰气得脸色发白,手里的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老丈,您说的是真的吗?有没有什么凭证?”

老人摇了摇头:“凭证?县里的老爷们哪会给我们凭证?他们只知道派差役来催,交不上税就把家里的东西搬走,有的还被抓去坐牢。前几天,村东头的王二柱就是因为交不上税,被差役打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朱雄英沉默着,目光望向村子深处。他能看到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房顶上的茅草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像是随时都会塌下来。几个孩子穿着破烂的衣服,在村口的泥地里玩耍,他们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却没有一丝笑容。

“老丈,谢谢您跟我们说这些。”朱雄英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人,“这点钱您拿着,买点粮食,给孩子们添件衣服。”

老人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是过路的客人,我们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再说,我们村里的人,就算有了钱,也买不到粮食啊——县里的粮铺都被官府垄断了,说是要先供应驿道的工匠,百姓想买粮,得排队,还得花高价。”

朱雄英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厉害。他收回银子,说道:“老丈,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管的。”

就在这时,去取水的锦衣卫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井水。朱雄英接过陶罐,喝了一口,井水又凉又涩,带着一股土腥味。他递还给锦衣卫,对老人拱了拱手:“老丈,叨扰了,我们先走了。”

老人点了点头,看着朱雄英一行人离开,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离开村庄后,朱雄英的脸色沉了下来。蒋瓛跟在他身后,能看到他紧握着的拳头,指节都泛白了。“殿下,要不要现在就去县衙问问情况?”蒋瓛低声问道。

朱雄英摇了摇头:“现在去,他们肯定会狡辩。先回驿馆,让齐泰把今天听到的、看到的都整理出来。明天,咱们再去县衙‘拜访’李县令。”

回到驿馆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驿馆里早已灯火通明,县令李茂才正带着一群官员在门口等候,见朱雄英回来,连忙上前迎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臣已备下了晚宴,您快进去歇歇吧!”

朱雄英没有看他,径直走进驿馆。驿馆的正厅里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还有一壶壶上好的美酒。厅里还站着几个歌女,穿着华丽的衣服,手里拿着乐器,见朱雄英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李县令,本王说过,不必备宴。”朱雄英坐在主位上,语气冷淡。

李茂才脸上堆着笑容:“殿下,这都是臣的一点心意。您一路辛苦,总得吃点好的补补身子。这些菜都是本地的特色,您尝尝?”他说着,拿起筷子,想要给朱雄英夹菜。

朱雄英抬手拦住了他:“李县令,本王问你,你县郊的小王庄,今年的春耕做得怎么样?”

李茂才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回殿下,小王庄的春耕做得很好啊!百姓们都很勤劳,地里的麦苗长得绿油油的,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是吗?”朱雄英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可本王今天路过小王庄,看到的却不是这样。地里的麦苗稀稀疏疏,百姓们面黄肌瘦,还有人说耕牛被征去修驿道,赋税也比往年重了不少。李县令,你给本王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李茂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连忙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殿……殿下,这都是谣言!是那些刁民胡说八道!臣……臣从来没有多征赋税,也没有征用耕牛修驿道啊!”

“没有?”朱雄英冷笑一声,看向齐泰,“齐泰,把你今天记录的东西念给李县令听听。”

齐泰上前一步,打开手里的纸卷,清了清嗓子,念道:“今日本官随殿下前往小王庄,见田地荒芜,麦苗稀疏,村民多面黄肌瘦。据村民所言,县令李茂才于本月初征用全县耕牛两百余头,用于修建驿道,仅给每头耕牛补偿铜钱五十文;又将土地税从每亩五升粮增至八升,增收‘驿道捐’,每户需缴纳铜钱一百文;差役催税时,多次殴打村民,村东王二柱因交不上税,被差役打断右腿……”

每念一句,李茂才的脸色就白一分。等齐泰念完,他已经瘫软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殿下饶命啊!”

朱雄英站起身,走到李茂才面前,目光冰冷:“李茂才,你身为一县之令,本该体恤百姓,为民做主,可你却滥用职权,盘剥百姓,欺上瞒下!你说,你该当何罪?”

李茂才不停地磕着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殿下,臣……臣是一时糊涂!是河南布政使司的张参政让臣这么做的,他说……他说要让殿下看到河南的富足,让臣多征些赋税,多修些驿道,这样才能升官……殿下,臣都是被他逼的啊!”

“张参政?”朱雄英皱起眉头,看向一旁的周用,“周大人,有这回事吗?”

周用连忙跪倒在地:“殿下,臣……臣不知此事!张参政是布政使司的参政,分管驿道修建,臣……臣从未过问他的事啊!”

朱雄英冷哼一声:“好一个不知此事!周大人,你身为河南布政使,主管一省民政,下属官员如此胡作非为,你却一无所知,你这布政使是怎么当的?”

周用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朱雄英不再看他们,转身对蹇义说道:“蹇侍郎,明日你带人去小王庄及周边村落,核查耕牛征用记录、赋税账簿、粮仓实情,务必查清楚每一笔账,每一头牛的去向。”

“臣遵旨!”蹇义躬身应道。

“齐泰,你继续走访农户,把所有被盘剥的百姓都登记在册,统计他们的损失。”

“臣遵旨!”

“蒋瓛,你派人去‘请’县衙的户房、工房书吏,还有张参政,让他们来驿馆问话。记住,要‘请’,不是抓,但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臣遵旨!”蒋瓛沉声应道,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

朱雄英最后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李茂才,语气冰冷:“李茂才,你犯下的罪行,本王会如实禀报陛下,交由刑部议罪。你就等着朝廷的判决吧!”

说完,他转身走出正厅,留下一群面如土色的官员。

第二天一早,蹇义、齐泰、蒋瓛就分别带人出发了。朱雄英则留在驿馆,处理巡狩途中的其他事务。直到傍晚,三人才陆续回来。

蹇义拿着一叠账簿,走进朱雄英的房间,脸色凝重:“殿下,臣已经查清楚了。李茂才确实征用了全县两百一十六头耕牛,其中一百八十头用于修建驿道,另外三十六头被他私自卖给了商人,所得钱款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赋税方面,他不仅将土地税增至每亩八升,还增收了‘驿道捐’‘人头捐’等苛捐杂税,共计多征粮食三千余石,铜钱五千余贯。粮仓里的粮食也被他挪用了一部分,用来招待过往的官员,现在粮仓里的存粮,比他上报的少了一半还多。”

齐泰也跟着进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登记表:“殿下,臣走访了小王庄及周边五个村落,共登记了两百三十余户被盘剥的百姓。其中有三十余户因为交不上税,家里的东西被差役搬走;有五人被差役殴打致伤,王二柱的腿伤最重,恐怕以后都不能下地干活了。百姓们听说殿下要为他们做主,都很感激,纷纷拿出了差役催税时留下的凭据。”

蒋瓛最后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供词:“殿下,户房、工房书吏已经招了,所有的苛捐杂税都是李茂才一手策划的,张参政虽然没有直接下令,但他知道李茂才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制止,反而还收了李茂才送的贿赂,帮他隐瞒实情。张参政现在已经被臣带来了,就在驿馆外等候。”

朱雄英看着眼前的账簿、登记表和供词,脸色越来越沉。他拿起一份供词,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把张参政带进来。”

不一会儿,张参政被两个锦衣卫带了进来。他穿着一身从四品的官服,却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不稳。见到朱雄英,他连忙跪倒在地:“臣张谦,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谦,你可知罪?”朱雄英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张谦磕着头说道:“臣……臣知罪!臣不该收李茂才的贿赂,不该帮他隐瞒实情!臣罪该万死!求殿下饶臣一命!”

“饶你一命?”朱雄英冷笑一声,“那些被盘剥得家徒四壁的百姓,谁又饶过他们?王二柱断了腿,以后不能下地耕作,一家老小要靠什么活下去?你收的那些贿赂,每一文都沾着百姓的血汗,你也配求本王饶命?”

张谦浑身发抖,额头抵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臣……臣一时鬼迷心窍,臣愿意把所有贿赂都交出来,愿意赔偿百姓的损失,求殿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朱雄英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知‘渎职’二字在《大明律》里是什么罪名?你身为布政使司参政,分管驿道修建,却对李茂才的胡作非为视而不见,甚至收受贿赂、包庇纵容,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渎职,而是与地方贪官同流合污,鱼肉百姓!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谈‘戴罪立功’?”

张谦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渗出血来,染红了地面。

朱雄英不再看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拿起蹇义递来的粮仓核查清单,指尖划过上面的数字,语气愈发沉重:“粮仓亏空如此之多,李茂才却说‘粮仓充盈’,张参政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今年夏天闹了灾荒,百姓们没有粮食吃,你们拿什么来救?拿你们的官帽吗?”

殿内鸦雀无声,蒋瓛、蹇义、齐泰三人都垂手侍立,不敢插话。他们跟着朱雄英一路走来,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平日里温和的皇太孙如此动怒——那怒火不是少年人的意气用事,而是对百姓疾苦的痛惜,对贪官污吏的痛恨,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蒋瓛,把张谦押下去,和李茂才关在一起,等候进京问罪。”

“臣遵旨!”蒋瓛上前,示意锦衣卫将瘫软的张谦拖了出去。

待锦衣卫退下,朱雄英看向蹇义:“蹇侍郎,被李茂才挪用的粮食,能追回来多少?”

蹇义躬身回道:“回殿下,李茂才私自卖掉的耕牛,臣已经派人去追查,预计能追回二十余头;他挪用的粮食,一部分被用来招待官员,一部分被他变卖,目前能追回的大约有八百石。剩下的亏空,臣已经让人通知河南布政使司,从省仓调拨粮食填补,确保百姓们能买到平价粮。”

“不够。”朱雄英摇头,“八百石粮食,分给两百三十多户百姓,每户也分不到多少。你再传令下去,让河南布政使司额外拨付两千石粮食发放给那些被差役打伤、或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农户。另外,被征用的耕牛,必须在三日内全部归还农户,若是有死伤的,按市价赔偿,钱从李茂才和张谦的家产里扣,不够的由布政使司补足。”

“臣明白!”蹇义连忙记下,心里暗暗佩服——这位皇太孙不仅手段果决,还能处处顾及百姓的实际难处,这份心思,远超同龄的皇子皇孙。

一旁的齐泰也上前一步,递上一份名单:“殿下,这是被差役殴打致伤的农户名单,臣已经让人请了郎中去诊治,所有医药费都由县衙承担。只是王二柱的腿伤过重,郎中说需要长期调理,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劳作,他家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孩子,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朱雄英接过名单,目光停在“王二柱”三个字上,沉默片刻:“传本王的令,让县衙每月给王二柱家拨付两石粮食、三百文铜钱,直到他能下地干活为止。另外,让齐泰你亲自去一趟王二柱家,替本王向他致歉,是本王的仪仗,扰了他的春耕;是本朝的官吏,伤了他的身体。”

齐泰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臣遵旨!”他没想到,皇太孙会主动向一个普通农户致歉,这份谦卑,足以让天下百姓动容。

离开小王庄时,已是深夜。月光洒在田间的小路上,照亮了两旁的麦苗。朱雄英走在最前面,脚步沉稳,蒋瓛跟在他身后,忽然听到他轻声说道:“蒋瓛,你说,这天下的贪官,能查得完吗?”

蒋瓛沉默片刻,回道:“殿下,贪官或许查不完,但只要殿下始终记得百姓的疾苦,始终敢为百姓做主,就一定能让天下的贪官越来越少。”

朱雄英转过头,看向他,笑了笑:“你说得对。只要本王多走一步,百姓就能少受一点苦。这巡狩之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三日后,朱雄英的仪仗队再次启程,向北而行。此时的河南官场,早已没了往日的浮躁——李茂才和张谦被押解进京的消息传开后,各州府的官员们都收敛了心思,纷纷下乡核查农事、减免苛捐,生怕被皇太孙抓到把柄。而河南的百姓们,也都在传颂着皇太孙的功德,说他是“青天太孙”,是百姓的救星。

车驾之内,朱雄英翻开齐泰整理的民生记录,上面记满了各地的情况——有百姓的疾苦,有官员的恶行,也有那些温暖的瞬间。他指尖划过纸面,忽然看到齐泰在末尾写了一句话:“殿下所到之处,非仅仪仗所至,更是民心所归。”

朱雄英微微一笑,将记录合上,望向窗外。官道两旁的田野里,麦苗已经抽出了新的嫩芽,在阳光下泛着绿色的光。百姓们站在路边,不再是最初的警惕和好奇,而是带着笑容,挥手目送他的仪仗远去。

他知道,这只是巡狩之路的开始。前路还有更多的贪官要查,还有更多的百姓要帮。但他不再迷茫,因为他明白,只要心中装着百姓,脚下的路就永远不会走偏。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麦苗的清香。朱雄英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双鱼佩,目光坚定,这,就是他身为皇太孙的责任,也是他此生不变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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