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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刚过,七玄门的山门还笼罩在浓重的夜色里,沈砚秋已背着一个鼓囊囊的粗布包,蹲在山门外的老槐树下。他仰头望了眼嵌在墨色天幕中的残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蕴灵玉——玉佩传来的温润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按照计划,他要在寅时前抵达青风镇黑市,赶在第一批摊主出摊时完成采购,避免被宗门弟子撞见。

为了伪装身份,他特意从外门杂役处淘来一件打满补丁的灰布麻衣,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身上还沾了些泥土和草屑。脸上抹了把锅底灰,额前的刘海故意弄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略显怯懦的眼睛。双手揣在袖筒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灵石的布包——里面是他近半年的积蓄:十五块下品灵石,每一块都泛着微弱的灵光,边缘却或多或少有些磕碰,那是他反复摩挲、确认过无数次的痕迹。

山路崎岖,两旁的树林里传来夜鸟的啼鸣和虫豸的嘶叫。沈砚秋脚步轻快而谨慎,每走几步就会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身后的动静。他不敢施展《罗烟步》,怕灵气波动引来巡逻弟子的注意,只能靠凡俗的赶路技巧,借着月光在林间穿行。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他却浑然不觉——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黑市的符箓价格,以及如何才能用有限的灵石买到最多的保命之物。

寅时三刻,青风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前方。这座镇子盘踞在七玄门与大赵王朝的交界处,是修仙者与凡俗势力交织的灰色地带。镇东头的破庙是黑市的聚集地,远远望去,破庙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隐约能看到几点摇曳的烛火。沈砚秋放缓脚步,绕到破庙后方的矮墙处,确认四周无人后,才翻墙而入。

破庙的山门早已腐朽不堪,上面挂满了蛛网和破布,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声响。庙内的空地上摆满了摊位,摊主们大多戴着斗笠或面纱,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草药的苦涩、符箓的朱砂味、铁器的锈味,还有淡淡的烟火味,这些气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黑市独有的气息。

沈砚秋的目光在各个摊位间逡巡,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黑市鱼龙混杂,假货横行,稍有不慎就可能血本无归。有的摊位上摆着生锈的法器碎片,声称是上古遗物;有的摊着泛黄的古籍,封面上的字迹模糊不清;还有的用黑布盖着物件,只在有人询问时才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闪烁的灵光。

在一个摆满符箓的摊位前,他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正用一块脏兮兮的布擦拭着手中的符箓。这就是黑市上有名的“鬼手张”,据说此人早年是某个小宗门的符箓师,因得罪了宗门高层被废去修为,才流落到青风镇靠卖符箓为生。

“小子,想买什么?”鬼手张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带着几分不耐,“看中了就说话,别在这儿磨蹭,耽误老夫做生意。”他的手指在摊位上的符箓间滑动,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沈砚秋故意佝偻着背,将头埋得更低,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低声说道:“老...老爷爷,我想要几张能防身的符箓,最好是...能让人跑快点或者看不见的。”他说着,从袖筒里掏出五块下品灵石,小心翼翼地放在摊位上,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只有这么多了,您看够不够?”

鬼手张瞥了一眼灵石,又上下打量了沈砚秋一番,看到他身上洗得发白的麻衣和粗糙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看你这模样,是哪个村来的野小子?想修仙想疯了?这些灵石也就够买两张最低阶的烟雾符。”说着,他从摊位下拿出两张黄色符箓,扔到沈砚秋面前。符箓上画着简单的云雾符文,边缘有些毛糙,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

沈砚秋心中一紧,脸上却露出更急切的神情。他知道鬼手张吃软不吃硬,越是示弱,越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老爷爷,不够啊...我听说外门最近不太平,经常有弟子被欺负。我...我是五灵根,修炼本来就慢,要是再被人打伤,就更没希望了...”他说着,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还故意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将另外三块灵石也掏了出来,“我就这些了,您行行好,多给我几张吧。以后我要是炼成了修士,一定加倍报答您。”

“五灵根?”鬼手张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嘴角的山羊胡都跟着抖动起来,“原来是个废灵根,难怪这么窝囊。罢了,老夫今天心情好,就当积点阴德。”他从摊位上拿起一叠黄色符箓,数了十张烟雾符、五张绊马符,又额外抽出一张灰色符箓,一起递给沈砚秋,“这张敛气符送你,能隐藏一两个小境界的修为,省得被人一眼看穿底细。记住,黑市的规矩,出门概不退货,买定离手。”

“谢谢老爷爷!谢谢老爷爷!”沈砚秋连忙道谢,双手接过符箓,小心翼翼地塞进布包的夹层里。他能感觉到符箓上的灵气波动,虽然微弱,却比宗门发放的最低阶符箓要精纯一些。确认符箓无误后,他又对着鬼手张鞠了个躬,才转身快步离开摊位,生怕对方反悔。

直到走出破庙,沈砚秋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靠在镇口的老槐树上,摸了摸布包里的符箓,心中涌起一阵踏实感。这次黑市之行还算顺利,不仅买到了需要的烟雾符和绊马符,还多赚了一张敛气符,这笔买卖做得值。他不敢停留,转身踏上返回七玄门的山路,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回到宗门时,辰时的钟声刚好响起。沈砚秋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向后山的寒潭走去。他知道白天修炼的弟子少,正是催熟灵草的好时机。寒潭位于后山深处,周围长满了茂密的芦苇,潭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岸边虬曲的古柳。清晨的寒潭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潭水流动的轻响。

他走到之前标记灵脉节点的地方,蹲下身拨开草丛,露出一块泛着微弱白光的石头——这就是他偶然发现的小型灵脉节点。灵脉的灵气虽然不如宗门核心区域浓郁,却也比外门强上数倍,足以加速灵草的生长。沈砚秋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数十粒灵草种子,正是他之前用蕴灵玉催熟过的速行草种子。

速行草是一种低阶灵草,服用后能在半个时辰内提升三成的移动速度,是混战中保命的绝佳之物。这种灵草自然生长需要一个月才能成熟,且灵气稀薄,但在灵脉和蕴灵玉的双重作用下,催熟速度会大幅提升。沈砚秋小心地将种子撒在灵脉节点周围的土壤里,然后从颈间摘下蕴灵玉,将其贴在地面上。

玉佩接触到灵脉灵气的瞬间,立刻发出柔和的绿光,绿光顺着土壤蔓延开来,形成一个直径三尺的光圈,将那些种子笼罩在其中。沈砚秋屏住呼吸,紧盯着种子的变化。只见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生长,先是冒出细小的嫩芽,嫩绿色的芽尖顶着露珠,显得格外娇嫩;接着长出细长的叶片,叶片边缘呈锯齿状,表面泛着细密的灵光;短短半个时辰后,就长成了二十株一尺多高的速行草——整体呈淡青色,叶片修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沈砚秋摘下一株速行草,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鼻腔,丹田内的灵气竟微微躁动起来。他咬了一口草叶,味道微苦,但咽下后不久,就感觉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身体也变得轻盈了许多。他试着向前跑了几步,脚步果然比平时快了三成,而且灵气消耗反而减少了。沈砚秋心中大喜,将二十株速行草小心地用油纸包好,分成四份藏进布囊的不同夹层——这样即使布囊被划破,也不会一下子失去所有灵草。

处理完灵草,沈砚秋才背着布包返回住处。他的木屋依旧简陋,墙壁上的裂缝在阳光下格外明显。沈砚秋没有休息,而是立刻开始准备武器。他从床底下翻出那把陪伴他多年的砍柴刀——刀身是凡铁打造,虽然有些磨损,却依旧锋利。这把刀是他离开青牛村时,父亲亲手为他打造的,刀把上还缠着他亲手编织的布条,带着家乡的温度。

他从布包里取出之前采集的寒铁草,将其放在石臼里捣成汁。寒铁草是一种带有金属光泽的灵草,汁液呈深黑色,带有一股刺鼻的腥味。沈砚秋屏住呼吸,用力捣着灵草,直到草汁变得浓稠。他将砍柴刀放在木桌上,用一块干净的布蘸着草汁,反复擦拭刀刃。

寒铁草汁具有强化凡铁的作用,虽然效果有限,但足以让刀刃锋利度提升不少。沈砚秋擦得很仔细,从刀背到刀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滴落在木桌上,形成小小的水渍。他的手臂渐渐发酸,却丝毫不敢懈怠——这把刀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在大比中能否保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刀的锋利度。

一个时辰后,砍柴刀的刀刃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寒光。沈砚秋拿起刀,对着旁边的木柱砍了下去,“咔嚓”一声,木柱应声断裂,切口平整光滑。他满意地点点头,刀刃的锋利度比之前提升了三成,足以破开炼气四层修士的护体灵气。他将刀用布包好,放在床头,又从布包里取出针线和一块青色的麻布——这是他从杂役处换来的边角料,用来缝制手腕符箓袋。

沈砚秋的针法并不熟练,这是他第一次做针线活。他拿着针的手微微颤抖,穿线时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符箓袋需要做成双层的样式,内层用来放常用的烟雾符和绊马符,外层则放敛气符和备用的速行草。他先将麻布剪成合适的大小,然后开始缝制边缘,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缝得太紧,麻布都起了皱;有的地方又太松,留下了缝隙。

一不小心,针尖刺进了手指,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沈砚秋皱了皱眉,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了一下,又继续缝制。他知道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浪费时间。太阳渐渐升高,透过木屋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他专注的脸庞。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手中的符箓袋。

终于,在午时来临之际,符箓袋缝制完成。袋子不大,刚好能系在手腕上,外面再套上道袍袖子,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沈砚秋将符箓一一放进袋子里,烟雾符和绊马符放在内层,敛气符和速行草放在外层,还在袋子的开口处缝了一根细麻绳,用来收紧袋口,防止符箓掉落。

做完这一切,沈砚秋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桌上摆放的符箓、速行草和磨利的砍柴刀,心中涌起一阵踏实感。这些都是他为大比准备的保命之物,虽然简陋,却凝聚着他的心血和希望。他摸了摸颈间的蕴灵玉,玉佩传来的绿光让他混乱的心神渐渐平静。

“还有两个月。”沈砚秋对着窗外低声说道,眼神坚定,“沈砚秋,你不能输,也输不起。”他想起吴仁的警告,想起内门弟子的嚣张,想起自己五灵根的困境,心中的斗志愈发强烈。他知道,外门大比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沈砚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在脑海里模拟着大比的场景:混乱的战台、嘶吼的弟子、飞舞的符箓、闪烁的剑光...他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应对之策,遇到弱者如何快速夺取积分,遇到强者如何巧妙避开,如何利用地形和符箓设置陷阱...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面面俱到。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弟子们的喧哗声。沈砚秋睁开眼睛,看到外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有的在练习法术,有的在切磋武艺,还有的在讨论即将到来的大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广场上热闹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等着吧,三个月后的大比,我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沈砚秋握紧了拳头,心中默念。他转身回到桌前,拿起灵草图谱,开始研究其他低阶灵草的用途——他知道,只有准备得越充分,在大比中活下去的机会才越大。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图谱上,照亮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坚定与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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