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混沌漩涡的刹那,云染仿佛从现实坠入了绝对的虚无。
不再是粘稠的混沌之气,而是更加本质的、纯粹的“无”。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没有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唯有那源自灵魂本能的悸动,以及混沌领域传来的、仿佛要被彻底湮灭的恐怖压力,提醒着她此地的危险。
十丈混沌领域在这里被压缩到了不足一丈,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若非她已晋升化神,元婴与内天地初步融合,对混沌的掌控力大增,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泉眼核心的“无”所同化。
她将神识催发到极致,混合着对先天一炁源光的感悟,艰难地在这片“无”中维持着自身的存在,并缓缓向下“沉”去。
在这里,方向失去了意义。她只能凭借着混沌道种与那枚已沉寂的混沌秘钥传来的微弱牵引,朝着那冥冥中的“核心”前进。
不知“沉”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前方那绝对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光。
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光芒,而是一种“存在”的显现,是“无”中诞生的“有”。光点起初极其微弱,随着她的靠近,逐渐变大,最终化作一道横亘于虚无中的、巨大无比的……门。
一道由纯粹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法则构筑而成的古老石门!
石门紧闭,表面流淌着无数云染无法理解的、仿佛记载着开天辟地以来所有秘密的混沌符文。门缝之中,隐约有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混沌气息渗出。
混沌秘钥在她怀中剧烈震颤起来,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光芒!
这里,才是真正的源初之地核心!这扇门后,或许就是那口传说中的混沌泉眼本体!
云染悬浮于石门前,感受着那门后传来的、令她混沌元婴都为之战栗又无比渴望的本源气息,心潮澎湃。
她尝试推动石门,石门纹丝不动,其沉重远超想象。
她取出混沌秘钥。秘钥脱离她手掌,自动飞向石门,嵌入石门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之中。
“嗡——!”
秘钥与石门接触的刹那,爆发出璀璨的混沌光辉!石门上的符文如同被点燃,逐一亮起,缓缓流动!整个石门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正在苏醒!
紧闭的门缝,开始缓缓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门缝中汹涌而出!云染的混沌领域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稳固、扩张,甚至开始自发地吸收、炼化这股力量!
她的化神境界在这本源滋养下,飞速巩固、提升!内天地的演化速度加快了百倍不止!
然而,就在石门即将开启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咔嚓!”
一道清脆的碎裂声,自身后那无尽的虚无中传来!
云染猛地回头!
只见那原本稳固的虚无空间,竟如同镜面般破碎开来!一道缠绕着无尽幽冥死气、散发着不祥与毁灭气息的漆黑裂痕,硬生生撕裂了这片源初核心之地!
裂痕之中,一道云染无比熟悉、却又带着截然不同气息的身影,迈步而出!
黑袍猎猎,容颜苍白,双眸纯黑如渊——正是鬼灵门圣女,她的孪生姐姐,幽璃!
但此时的幽璃,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她周身缭绕的已非简单的幽冥死气,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终极黑暗!其散发出的灵压,赫然也达到了化神期,而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与混乱!
“我的好妹妹……”幽璃抬起那双纯黑的眼眸,看向云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笑容,“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看来,你找到了不错的地方。”
她的目光扫过那正在开启的混沌石门,眼中爆发出极致的贪婪与渴望:“源初核心……混沌泉眼……只要吞噬了它,我就能彻底摆脱这污秽的血脉,成为真正的……混沌之主!”
云染瞳孔骤缩:“你疯了?!混沌泉眼岂是你能吞噬的?!”
“能不能,试过才知道!”幽璃癫狂大笑,周身黑暗气息暴涨,化作无数扭曲的、嘶吼的鬼影,如同潮水般朝着云染与那石门扑来!“而你,我亲爱的妹妹,将成为我通往至高宝座的第一块踏脚石!吞噬了你,我的混沌将更加完美!”
那黑暗气息所过之处,连这片核心之地的“无”都被污染、侵蚀,仿佛要将其拖入永恒的沉沦!
云染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她能感觉到,幽璃的力量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变得更加极端、更加危险!尤其是那终极黑暗,似乎对混沌有着极强的污染性!
绝不能让她靠近石门!
“你的路,走错了!”云染清叱一声,十丈混沌领域光芒大放,太阴幽寒与净世煌煌之力交织,化作一道混沌洪流,迎向那扑来的黑暗潮汐!
“轰——!!!”
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两种同源而出却截然相反的混沌之力,在这源初核心之地,悍然碰撞!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只有最本质的法则层面的剧烈冲突与湮灭!
云染的混沌领域剧烈震荡,那黑暗气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领域的边界,试图污染她的混沌本源!而她的太阴与净世之力,也在疯狂净化、消融着那些扭曲的鬼影!
两人身影在虚无中不断闪烁、碰撞,每一次交手都引动核心之地的法则震颤!
幽璃的攻势疯狂而凌厉,那终极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神通,甚至能扭曲人的心智。云染凭借着更加扎实的混沌根基以及对先天一炁的领悟,勉强与之抗衡,但一时间竟也难以占据上风!
“没用的!妹妹!”幽璃狂笑着,黑暗气息愈发浓郁,“感受到了吗?这才是混沌真正的力量!毁灭!终结!吞噬!你那种充满生机的混沌,不过是伪物!”
她的攻击越发狂暴,一道凝聚到极致的黑暗射线,瞬间撕裂了云染的领域防御,直刺她眉心!
危急关头,云染眼中厉色一闪,一直悬浮于识海的混沌道种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仿佛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混沌意志,自道种中弥漫而出,加持在云染身上!
她并指如剑,将刚刚炼化的先天一炁源光之力,与混沌斩道剑意、混沌开天意境完美融合,对着那黑暗射线,以及其后的幽璃,斩出了她晋升化神后的至强一击!
“混沌……归源!”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彩的剑光,自她指尖迸发!这道剑光,仿佛蕴含着混沌的起点与终点,包含着创造与毁灭,它并非斩向敌人,而是要将一切……复归原点!
剑光过处,那狂暴的黑暗射线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剑光去势不减,直接斩入了幽璃周身的终极黑暗之中!
“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在这道“归源”剑光面前,竟被层层剥离、分解、还原为最原始的混沌之气!
“不——!!这不可能!!!”幽璃发出凄厉而不甘的尖叫,她感觉到自身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那被她视为依仗的终极黑暗,在那道剑光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剑光最终斩在了她的身上!
没有血肉横飞,幽璃的身躯如同沙雕般,从被剑光斩中的地方开始,迅速分解、消散,化为精纯的混沌之气,回归于这片源初之地!
唯有她那双纯黑的、充满怨恨与不甘的眼眸,在彻底消散前,死死地盯了云染一眼。
“我……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幽璃的身影已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强敌,伏诛。
云染独立于虚无之中,微微喘息。刚才那一记“混沌归源”,消耗了她大量的心神与力量。混沌道种也光芒黯淡,陷入了沉寂。
她看向那扇已然开启了大半的混沌石门,门后那精纯无比的本源气息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她。
然而,就在她准备迈入石门之时——
整个源初核心之地,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那扇古老的混沌石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门上的符文疯狂闪烁、明灭!门后那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磅礴如海,时而微弱如丝!
一股远超化神层次、仿佛能主宰诸天万界生灭的、无法形容其伟大的意志,自那石门之后,缓缓苏醒!
一个古老、恢弘、淡漠到极点的声音,如同自万古之前传来,响彻在云染的识海深处:
“混沌……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