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身形如电,将流彩焦土与坠星荒原远远抛在身后,直到那如芒在背的恐怖注视感彻底消失,她才稍稍减缓速度,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脉之中。
寻了一处隐蔽山洞,布下层层禁制,她立刻将心神沉入识海。
识海中央,那枚混沌种子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弱的混沌气流,滋养着她的神魂。旁边,则是那座缩小了无数倍、如同模型般的混沌古殿虚影,与种子气机相连,缓缓沉浮。
她尝试将神识探入古殿虚影。
“轰!”
仿佛穿越了一层无形的隔膜,她的“视线”进入了一个灰蒙蒙的奇异空间。这里并非古殿真实的残破景象,而更像是一个由混沌之气构成的传承空间。
空间内没有实物,只有无数闪烁着混沌光芒的古老符文在流淌、组合、衍化。它们构成了功诀,记载了秘术,阐述了大道。
《混沌衍一诀》完整版!
《大混沌破灭神光》!
《混沌虚空遁》!
《万物化生术》!
……
一门门早已失传、威力惊世骇俗的混沌系神通秘法,如同敞开的宝库,呈现在她面前。与这些相比,她之前自行摸索的“混沌归元”以及融合太阴星辰之力的法门,显得何其粗糙与稚嫩。
除了功法秘术,还有一些零碎的记忆光球,记载着关于这座古殿、关于那场太古大战、关于混沌纪元的部分信息。
这座古殿,名为“混沌墟”,乃是混沌纪元中,一位被称为“混沌之主”的至高存在留下的道统传承之地之碎片。真正的混沌墟早已在那场终结纪元的大战中崩毁,流散于诸天万界,她得到的,仅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块碎片。
那场大战,被记忆光球中模糊地称为“纪元之劫”,涉及到了开天辟地的奥秘、先天神魔的恩怨、以及某种无法言说的、针对“混沌”的清算与抹除。混沌之主便是在那场劫难中陨落,临死前将自身大道与部分记忆封入这枚“混沌道种”,随古殿碎片流落虚空,等待有缘。
而云染,身负混沌灵根,修炼混沌衍一诀,阴差阳错之下,便成了这“有缘人”。
她也终于明白,之前那恐怖意志的注视,并非错觉。那是源自“纪元之劫”幕后黑手,或者说,是那场劫难残留的清算机制,对再次出现的“混沌”气息的本能反应!
“混沌……为天地所不容么?”云染心中凛然。这传承既是无上机缘,也是催命符咒。一旦她动用真正的混沌神通,或者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必然还会引来更加强大、更加具体的追杀。
压力如同山岳般袭来,但云染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既然踏上了这条路,便没有回头可言。唯有不断变强,强到足以面对任何劫难,强到足以打破这所谓的“不容”!
她收敛心神,开始如饥似渴地参悟传承中的秘法。
首先便是《混沌虚空遁》。此法并非寻常遁术,而是直接撬动虚空之力,于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穿行,速度远超御空飞行,且极难被追踪锁定,正是她目前急需的保命手段。
她沉浸在玄奥的遁法口诀之中,凭借混沌道种的辅助,理解起来事半功倍。
……
就在云染于深山之中苦修混沌遁法之时,外界却因混沌古殿现世时那短暂的波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尽管那波动极其微弱短暂,并且很快被云染收走古殿,但对于某些传承古老、拥有特殊手段的势力而言,已然足够引起警觉。
中州,天机阁总坛,观星秘境。
一名身着星纱、面容笼罩在朦胧光辉中的女子(正是曾与云染有一面之缘的妙言仙子的师尊),凝望着星盘上那一闪而逝、却搅乱了无数命运轨迹的混沌涟漪,黛眉微蹙:“混沌气息再现……而且并非无源之水,似有传承道统现世……大世将至,祸福难料。”
她沉吟片刻,取出一枚玉简,烙印信息后传出:“令妙言密切关注云七动向,若遇危机,可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酌情相助。”
……
北域,鬼灵门总坛,万魂窟深处。
一座由无数骷髅堆砌而成的祭坛上,鬼灵门门主——幽冥老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鬼火跳跃,嘶哑自语:“那股令人厌恶的混沌气息……虽然微弱,但绝不会错!是混沌余孽!传令下去,加派人手,搜寻一切与‘混沌’相关之人、之物!尤其是那个云七,她身怀净世妖炎,又出现在坠星荒原,嫌疑最大!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
……
星陨阁,剑冢禁地。
阁主凌啸天负手立于一座插满古剑的山峰之巅,遥望坠星荒原方向,神色凝重:“混沌波动……多事之秋啊。绝儿与那云七似有交集,传讯于他,混沌之事,牵扯太大,我星陨阁暂不插手,但可与云七保持友善,此女……或是一线变数。”
……
除了这些顶级势力,一些隐世不出的古老存在,也或多或少被那短暂的混沌波动从沉眠中惊醒,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中州的暗流,因这突如其来的混沌气息,变得更加汹涌澎湃。而这一切的焦点,不知不觉间,再次指向了云染。
……
深山洞穴中,不知过去了多久。
云染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空间符文生灭。她心念一动,周身空间微微扭曲,整个人瞬间变得模糊,下一刻,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洞穴的另一端,悄无声息。
《混沌虚空遁》,初窥门径!
虽然还远未达到大成境界,无法进行超远距离穿梭,但用于短距离挪移和提升赶路速度,已然足够。
她感受了一下自身状态,修为在混沌道种的滋养下更加稳固,对混沌之力的掌控也提升了一个层次。
“是时候离开了。”云染长身而起。留在中州,目标太大,无论是鬼灵门的追杀,还是那潜在的、更恐怖的“清算”,都让她如坐针毡。
她需要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潜心修炼,消化混沌传承,凝结元婴!
目标,她早已想好——无尽海!
那是位于大陆东部边缘,一片浩瀚无垠的汪洋,岛屿星罗棋布,势力错综复杂,远离中州核心区域,更适合她隐藏和历练。而且,无尽海资源丰富,机缘无数,或许能找到凝结元婴所需的特殊资源。
她撤去洞口的禁制,正欲施展新领悟的混沌虚空遁离开。
忽然,她神色一动,抬头望向东南方向的天际。
只见一道璀璨的星辰剑光,正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目标明确,直指她所在的山脉!
那剑光的气息,她并不陌生。
是凌绝!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云染眼神微凝,指尖一缕混沌气流悄然汇聚。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在经历了混沌古殿之事后,她对任何人都抱持着更高的警惕。
星辰剑光在她前方不远处落下,光芒收敛,露出凌绝挺拔的身影。他依旧是那身星纹白袍,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似乎也有所精进。他看向云染,目光复杂,有惊叹,有探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云大师,别来无恙。”凌绝拱手,语气比以往更加客气。
“凌少主消息倒是灵通。”云染语气平淡,不置可否。
凌绝苦笑一声:“并非凌某消息灵通,而是云大师你……闹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惊人。陨星湖畔一战,已然震动中州。而数日前,这片区域出现的奇异空间波动,虽然短暂,却也引起了我星陨阁‘观星镜’的注意。家父推测可能与大师有关,特命凌某前来……并非为难,而是传一句话。”
“哦?”云染挑眉。
凌绝神色一正,沉声道:“家父言:混沌之事,牵扯太古秘辛,因果极大,望大师慎之。中州已非久留之地,无尽海或可暂避锋芒。星陨阁愿与大师结一善缘,他日若有所需,可持此令,前往无尽海‘星流岛’寻求帮助。”
说着,他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闪烁着星辉的银色令牌,递向云染。令牌之上,刻着“星流”二字,背后则是一副简易的海图。
云染看着那枚令牌,又看了看凌绝真诚中带着告诫的眼神,心中念头飞转。星陨阁阁主竟然知道“混沌”?还出言提醒?看来这混沌传承的牵扯,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她沉吟片刻,伸手接过了令牌。不管星陨阁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份善意和提醒,她记下了。无尽海也确实是她下一步的目标。
“替我多谢凌阁主。”云染将令牌收起。
凌绝见她收下令牌,似乎松了口气,又道:“另外,鬼灵门似乎动用了某种秘术,锁定了大师的大致方位,正在调集人手围拢过来,大师还需尽快离开。”
云染眼中寒光一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凌绝不再多言,拱手道:“保重!”随即化作剑光,冲天而去。
云染看着凌绝消失的方向,又感受了一下混沌道种传来的、关于鬼灵门追兵方位的模糊预警,不再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混沌灵力按照《混沌虚空遁》的法门运转,周身空间之力开始剧烈波动。
下一刻,她的身影彻底模糊,如同融入虚空,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细微的空间涟漪,缓缓荡漾平复。
方向,正东,无尽海!
中州的舞台,她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更加广阔、更加危险的无尽海,正等待着她的到来。新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