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算是给了柳望一条命。
“大人。”
派出去查赌坊的差役,已经回来了,他的手里头押着两个人随着他一并入堂,他瞥了一眼,那二人忙吓得就跪下了,他也是躬身禀报。
声音打破公堂沉寂:“回禀大人,小人奉命前往核查赌坊,却是如姚氏母子所言,姚氏子在这赌坊,欠二百两纹银,却是在前几日,由一男人尽数还清。”
“小人将赌坊的老板带来了,他且带了账本欠条和偿款单子,请您过目。”
朱亦抬抬手,让人将册子都一并拿上去,且看过了却是写的细致何时欠的,这欠钱可又不是一次欠的,多次累加上来。
硬是凑齐了这二百两,至于那偿款的单子却也是在三日前签下来的。
秦添将册子放下来,他低头看过去,那赌坊老板姓萧,萧氏被县太爷一眼儿盯了盯,吓得脖子缩了缩:“大老爷!那还款的人,是晏家的卢大,草民是认识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交上来的偿款单上,并未有签署他的名字?”
秦添脸色阴沉,萧氏立刻“砰砰砰”的磕起来头:“这事儿,怨小的,只是因为这钱欠的实在是久,这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还清,他说着急…反正我又已经收了钱,签不签的也无所谓了…”
他哪里想过还能扯出这么些个事儿。
秦添抬手捻着颌下短须,目光扫过案上摆着的欠条,他锐利的目光,从晏殊的身上扫过,此刻晏殊还算是撑得住。
依旧昂首挺胸,只是袖子里藏着的手微微落下,扶在腰间,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玉带。
晏观音一直盯着,眼见晏殊眼底藏着烦闷和焦急。
秦添摆摆手,差役便会意,就将卢大往前提了提,又用力押下。
卢大跪倒在地,声音微颤抖:“大人,草民不过是做了一回好事,也没想着回报,便也不留名,这草民实在是不知有何错?”
倒是装傻充愣的好,晏观音微微挑眉:“姚嬷嬷说,你用其子威胁其,让其今日在堂上污蔑我母亲与人私通!”
“大姑娘明察,这简直都是胡说八道,明明是奴才…见那孩子可怜,帮他还了赌债,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晏观音的目光如炬扫过卢大,她轻笑:“你算是我家里面的老人了,如今在埠口上,当得上管事儿的,也是近两年提上当的管事,你每月的月钱不过几两,何来二百两闲银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债?”
“我…我攒的!我自己攒的!”
卢大面皮抖了抖,自打进来了,他就没敢斜眼儿去看晏殊。
“你是嘴硬,可别忘了这里是公堂,大老爷也不是傻子,你这话说给鬼听呢?攒的?!这话,未免欺瞒大人太过了。”
晏观音语气冷硬,继续道:“我所知,你入管事之职,也不过是五年,纵使你真的仔细,尽数攒下,也不过一百二十两。”
“我可知道你家里上有老母亲要养,下有两个儿子未有成家,你的幼子就刚在上个月刚娶过了媳妇,你手里还能有这么多闲钱?”
闻言,晏殊却是立刻接口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卢大原来在我家内院儿伺候,他就是手脚不干净,后来我一时心软,防止他私下贪污府中银钱,便把他送去了外头做事儿。”
“没想到,就是一个船舫的管事儿,他也能贪下银子,我在家里素日忙碌,竟未察觉他的狼子野心,实在惭愧!”
晏殊说罢了,他甚是伤心的上前,抬脚狠狠踹向卢大,他的语气凌厉:“你这贪得无厌的畜生,竟敢背着我做下这样儿的塌天大祸,还连累我的清誉,今日定要打死你,这才能以正家风!”
卢大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额前不断的有汗珠滴落在地上,他却依旧咬牙道:“求大人饶命,是…是小人猪油蒙了心,小人辜负了主人的信任,这银子确实是我自己贪下来的。”
“后来给姚嬷嬷儿子还债,也是我的私心,我想着老爷在家里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可晏海挥霍无度,就因为他占了一个嫡的名号,老爷在他的跟前儿就处处矮一头,每每不给他银子的时,还要被其责骂羞辱。”
“我受了老爷的恩德,如何也要为老爷出口气,所以这一切与老爷无关,都是小人一人所为!”
晏观音听到此处,忽然捂着嘴低低一笑,那笑声带着几分讥诮,打破了这气氛。
晏殊皱眉道,语气冷淡:“侄女这是听的什么,高兴成这样。”
晏观音敛了笑意,忽的抬眸看向秦添,语气温和:“不过是听这话实在有些可笑。”
她语气一顿,又转向晏殊,眼底带着刺人的锋芒:“卢大贪污银钱。”
“可是他不过就是在埠口当一个小小的管事,这管事儿一职,是监查船上的货物,他到了那儿五年,如果是时时克扣,倒是真的有本事贪上二百两。”
“不过那处又不是他一人独大,他到底是如何能悄无声息贪污如此之多,且无人竟毫无察觉?”
晏殊抿唇,晏家独有的规矩,这晏家累世经商多年,早有了一套自己治手下的法子,每下的管事儿,前头还顶着一个大管事儿,且着大管事不过每半年就要换人。
为的就是怕和下头的人勾结。
晏殊眯了眯眼睛,随即强辩道:“你不过一闺阁小丫头,自然是不知道当家做主的难,家里账目繁杂,哪能事事兼顾,我尚且有疏漏,下头的人自然也是有的,这都是常事。”
晏殊说罢,又阴冷一笑,他猛的冲上前:“该死的奴才!我这般得上你抬举你,你竟般胆大包天,谋害家中主子,还贪下银钱,某实在心中惭愧,愧对祖宗,竟让你连累,来这堂上出这样大的丑!”
“狗奴才还不快交代,你到底是如何贪下这么多钱?”晏殊气的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喘不上气,他被裴氏扶着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