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储端坐于议事殿的鎏金座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扶手,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他眼底明暗不定。下方朝臣躬身奏报,字句间满是欣喜:“殿下,近来海岛女性就业困顿之局大有缓解,霍尘先前整理推广的中国女红技艺,已惠及数万户人家,不少底层妇人靠此营生,民间赞誉声渐起,民心安稳不少。”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附和,皆是称颂民生向好。王储面上神色未变,心中却已掀起波澜。他不得不承认,霍尘此举确有章法,悄无声息间便扎根民间,解了海岛民生一大难题,于他的统治而言,实则是助力。这般能力与格局,让他最初因霍尘抗衡王权而生的愤懑恶感,悄然淡去几分,只剩对其手腕的忌惮与审视。
但这份忌惮,终究盖过了些许认可。在他眼中,霍尘纵有民生之功,本质仍是挑战王权权威、手握贡家海运秘辛的隐患。民心所向固然重要,可若任其发展,难保日后不会借民心之势再与王室抗衡,届时局面更难掌控。念及此,王储眼底冷光一闪,语气沉冷:“民生改善是好事,但若背后有人借势谋私,搅动局势,便不是小事了。”
朝臣们闻言,纷纷噤声,察言观色间不敢再多言。王储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我命令,即刻规范女红技艺相关营生,设专门机构管控产销渠道,所有收益需按规上缴部分充入国库,美其名曰扶持民生,实则将其纳入王室掌控。”
他要的从不是单纯的民生安稳,而是将霍尘埋下的根基,尽数收归己用,既借民生之功稳固声望,又斩断霍尘借民心立足的可能。紧接着,王储看向身侧心腹:“上官牧野那边,打压不可停歇,不必再藏着掖着,可公开以‘贡家余孽未清,需彻查关联势力’为由,查封霍尘在海外的关联资产,严密监控其与贡家残余势力的联络,务必让她首尾难顾。”
恶感虽消,铲除隐患的心思却愈发坚定。他要以雷霆手段,彻底瓦解霍尘的所有支撑,逼她走投无路,要么乖乖回岛臣服,交出所有秘辛与权力,要么便在海外耗尽气力,彻底沦为无用之人。
指令层层下达,上官牧野即刻加码部署。他本就对霍尘心存打压之意,如今得王储明确授意,更是毫无顾忌,当即调动人脉,联合海外相关势力,强行查封了霍尘数处海外资产,冻结其流转资金,连公益项目的海外捐赠渠道也被一并阻断。
与此同时,海岛之上,王室管控女红产销的政令落地,原本惠及底层妇人的营生,被层层盘剥,收益大幅缩减,民间虽有微词,却碍于王权威压,不敢表露。那些曾念着霍尘好的百姓,在王室的刻意引导下,渐渐将民生改善之功归于王室扶持,对霍尘的感念,也渐渐淡去。
远在中国的霍尘,很快便收到了接连的坏消息。海外资产被封,资金链断裂,公益项目难以为继,连海岛女红营生被王室掌控、民心渐散的消息也辗转传来。一连串的打压,比先前更为猛烈直接,让她瞬间陷入困境。
她伏案看着手中的消息,指尖泛白,眼底满是寒凉。她早料到王储不会善罢甘休,却未想过对方竟如此狠辣,连民生之功都要强行掠夺,釜底抽薪般断她所有后路。原本以为女红普及能借民心稳下阵脚,却终究敌不过王权的强权压制,民心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竟如此脆弱。
屋漏偏逢连夜雨,贡家传来急报,被软禁的长老因连日忧思,身体日渐衰败,病情危重,却被王室严控就医,以此逼迫霍尘尽快回岛妥协。长老于贡家而言,是精神支柱,更是掌握家族诸多秘辛的核心人物,他们的安危,霍尘绝不能置之不理。
一边是资产被封、资金断裂,公益与生计难以为继;一边是长老病危、宗族受胁,步步紧逼之下,退路尽失。霍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只觉浑身疲惫,肩头的压力沉重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窗外寒风呼啸,卷着枯叶纷飞,一如她此刻的处境,萧瑟无依,前路茫茫。
她知道,王储这是铁了心要将她逼入绝境,这场博弈,早已没有退路可言。可她身后是整个贡家宗族,是无数依赖公益项目生计的人,即便身陷寒锋重围,她也只能咬牙支撑,可这暗无天日的困境,何时才能迎来转机,连她自己,都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