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馆出来,细雨打湿了肩头,凉意顺着衣领漫进心底,却远不及心口的沉疼刺骨。看着霍尘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脚步像灌了铅般沉重,却始终没有回头——我知道,一旦转身,便是失态,既是对她通透抉择的辜负,也是对家族责任的失当,世家子弟的体面,容不得半分失控。
司机早已等候在路边,见我走来,恭敬地撑开伞,半句不问去向。坐进车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旧物,是一枚小小的银杏叶标本,是去年深秋与霍尘一同调研时捡的,叶脉清晰,还留着淡淡的清冽气息。指尖微微用力,标本的边缘硌得指腹发疼,才堪堪压下翻涌的情绪,闭上眼,满是她方才平静却疏离的眉眼,那句“各归其位”,像针般扎在心上,清醒又残忍。
回到老宅时,客厅灯火通明,父亲端坐在沙发上,面色沉肃。我换下湿衣,敛去所有情绪,从容落座,听他细数近期家族产业的调整,提及与其他望族的合作进展,字字皆是利益权衡。他淡淡瞥我一眼,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该清楚,有些取舍是必然,家族声誉与产业根基,容不得半分闪失。”我颔首应下:“我明白。”没有辩解,没有不甘,只剩理性的顺从——我早已懂,身为上官家的继承人,我的情绪与爱恋,从来都要为家族利益让步。
往后几日,我沉心投入家族产业,对接生态项目的合规整改,跟进圈层资源的整合拓展,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在责任里。会议室里的唇枪舌剑,谈判桌上的精准博弈,让我渐渐褪去从前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凛冽。偶尔在学术论坛上瞥见熟悉的领域,会下意识想起从前与霍尘并肩探讨的时光,心底泛起细碎的疼,却只是转瞬即逝,指尖翻过文件,迅速拉回思绪,不允许自己有半分失神。
圈层晚宴上重逢霍尘时,距分手已过三月。她身着简约礼服,身姿挺拔,与几位业界前辈谈笑风生,神情从容得体,眼底不见半分过往的柔软,只剩通透的疏离。目光相撞的瞬间,我们皆只是淡淡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异样的神色,恰如圈层里普通的点头之交,守着极致的体面。席间有人无意提及从前的学术合作,她浅笑应对,言辞温和却界限分明,将过往轻轻带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散场时夜色微凉,她与友人并肩离去,背影清瘦却坚定。我站在台阶上,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车流里,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银杏标本,终究没有迈步。晚风卷起衣角,带着几分清寂,我清楚,我们都已站回各自的位置,扛起了各自的责任,那段纯粹的爱恋,早已封藏在时光里,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没有纠缠,没有怨怼,唯有各安其道,各自体面,便是对过往最好的成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