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悉与特罗斯之间,有种既熟悉又想刻意遗忘的微妙联系——他们都长着一双黑眼睛。傅悉为特罗斯担任管家,向来尽职尽责。他的祖父与父亲两代人,都曾为其他城堡的贵族打理事务,同样是管家身份。傅家的男孩自上学起便要学习各项技能,为成年后侍奉贵族做准备,个个学问精深,行事沉稳自持。
傅悉是其中的佼佼者,毕业于帝国理工学院,主修工商管理与酒店运营,恰好与家族的管家事业相辅相成。他为人周正,在前主人过世后,经朋友介绍来到特罗斯身边,成为新任管家。他的第一位雇主是位帝国理工的老教授,因年事已高请他照料起居。老教授精通多国语言,虽不精深,却无子女,妻子也是位学者,夫妇二人都研究铭文,隶属于考古系。后来教授的妻子在考古时接触到有毒器物,不幸离世,只留教授一人。傅悉侍奉得尽心周到,教授便将自己收藏的部分青铜器分给了他——只因考古太过冷门,无人愿学,唯有傅悉常来旁听。傅悉本就热衷青铜器,痴迷上古文字,更爱青铜铭文的独特美感,加之傅家为管家事业特设的绘画技能,让他对东方青铜器的研究格外深入。
老教授毕生积攒的青铜藏品,在他去世后大多捐赠给了博物馆,庄园收归国有,律师找不到合法继承人,最终只能如此处置。傅悉为此心疼不已。他侍奉老教授八年零九个月,直至其离世,葬礼结束后便离开了那座庄园。临行时,他只带走了餐厅门上一块刻有饕餮图案的玉饰——新主人不喜欢这纹饰,让工人拆下丢在地上,是傅悉悄悄拾起,带着它离开了工作八年的地方。
在朋友引荐下,正需人打理庄园的特罗斯得知了傅悉的名字,邀请他前来任职。那时特罗斯刚开始酿酒,常以佳酿灌醉王公大臣,为自己铺路。后来首相也涉足酒业与他竞争,双方矛盾不断。特罗斯与首相谈判后抽股退出,转而进军影视界,因找不到合作方,索性投身游戏行业,立志搅黄首相的振兴计划。
首相是个运动爱好者,每天清晨会在王宫长跑,向来反对特罗斯的星际漫游计划。“您该明白,大学里五成学生的专注力都被这游戏分散了。”首相曾劝道,“想想那些发怒的母亲,沉迷其中的孤儿,会出乱子的。我们还需要他们发挥创造力,去造工厂、飞机、大炮和火箭,而不是被游戏拖下水。内阁会议已经决定,向不发达国家推广可以,但本土必须禁止。明天学校点名后,你的公司资产可能要重新清算。”
首相最终将特罗斯的动漫赶出了市场,尤其禁止在首府的重点理工大学推广——那里科研氛围浓厚,学生的读书时间比黄金还珍贵,毕业后多进入高层任职。特罗斯郁闷之余迅速换了赛道,却再次遭到首相打压。“国王有意加盟。”首相带着笑意施压,“特罗斯先生,好市场不是白得的。不如你原有股份降三成,分三成给本地合资伙伴,互惠互利才能长远合作。”
特罗斯沉默不语,回到庄园后,让仆人把傅悉叫到办公室。他将一份文件推过去:“傅悉,签下你的名字,就能得到25%的股份,成为特罗斯新传媒的股东,当然也要共担风险。记住,若我遭遇不测,你就是董事,大不了咱俩埋在一处。我知道你有家人,股份可以转让给他们,期限七年,七年后公司会回购股权。”
傅悉仍在犹豫,特罗斯继续说道:“别犹豫,这是给你家人的保障。我还找了些边缘人参与,想给我的动漫注入新灵感,会买下他们的创意,不是免费的。只要熬够七年,一天不少,没人找他们麻烦,就算胜利了。到时候,我会当众揭开谜底——我向全世界招募了一百四十位选手,潜入我的‘风之影’。”
那是一台足够好玩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