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雷让夫人摇醒自己。他们的荒漠庄园里,一棵猴面包树不知何时引来疣猪。该死。司空雷披衣走出屋,到庄园栅栏边咕哝了几句。那些疣猪大概是因为缺水,竟冒死撞进庄园,用鼻子和獠牙顶翻了女佣。正是夫人的惊呼声把他叫醒的,他举着猎枪赶走了疣猪和其他野兽,可庄园里早已一片狼藉。昨夜闯入觅食饮水的野兽足迹遍布各处,那个被顶翻的女佣还躺在地上,身上有个血洞,庄园医生正蹲在她身边包扎。
司空雷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包扎完毕,直起身说:“非常幸运,疣猪挑断了你的骨头,但没伤及内脏。”他断言女佣活下去没问题。“可是——”医生话锋一转,“能扑上去挡疣猪,正常人做不到。庄园主人怕是要禁止这姑娘喝酒了。”
司空雷对家里仆佣的关注,还不及猴面包树上的虫子。那棵树是老司空留给子孙的遗产,从一丛杂草中脱颖而出,象征着坚韧勇敢——就像他自己,靠着这份劲头开办了青山都种业,又把太空种业收入囊中,成了名副其实的太空霸王。
“阁下放心,庄后的龙舌兰今年不酿酒了,全丢河里去,对吧?”司空雷笑了笑应道。
“老爷,”受伤的女佣偏要跟他过不去,揭穿他的谎言,“咱们荒漠庄园四边都是骆驼刺,哪有地表水?水都盛在瓦罐里,外面一滴水也找不到。”
“您看,”医生转向司空雷,“她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司空雷气得鼻子都歪了。送走前来出诊并开了外伤药的医生后,他叫过一个可信的男仆:“去镇上。”让他带着夫人的口信,到药店再买些药回来,给那个被疣猪顶伤断了骨头、只顾呻吟的女佣用。随后,他和夫人也回起居室休息了。
早上来看女佣时,这个叫妮塔的女佣脸色苍白。“先生,太太,来杯龙舌兰吧,能让我的疼痛减轻许多。”
“不可以。”司空雷夫妇异口同声地回绝。
女佣挣扎着爬过来:“太太,我承认,您首饰盒里的珍珠,我拿去换酒喝了。再给我一点吧,没有酒,我眼睛看不见,嘴巴也说不出话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司空雷夫妇满脸惊愕,还是夫人先开了口。她实在吃惊不小,妮塔是女佣中最能干的,也是她最信任的一个。若不是妮塔讨酒被拒,她根本不会发现那些大明珠少了几颗。
三个月后,妮塔的伤好了。这天,司空雷夫人为她办了送行宴,还把剩下的九颗珍珠送给了她。可妮塔涨红着脸百般狡辩,把过失全推给龙舌兰酒:“太太,您知道我本不喝这个的,尤其是龙舌兰酿的酒,会让人神智不清。有一天,我明明在炉上贴饼子,鞋子却跑到面袋上,面粉袋好好靠墙放着,我怎么会碰倒呢?”她极力辩解这都是无心之失,全是酒惹的祸,与自己无关。
“明白。”司空雷夫人叫人搬来面粉,拿起一袋说,“妮塔,我觉得这比珍珠重要。”
女佣两手空空地走出了荒漠庄园。
庄园外只有零星几个过路的人,见了她都指指点点。这荒漠上只有司空雷一家庄园,她根本找不到工作。好在途中遇到几个种哈密瓜的高原人,得知他们的庄园正缺女佣。
庄园管家傅悉见妮塔长得粗壮,便让她做取水工,专门去遥远的雪山下河流汲水,再赶马车回来。妮塔走了很远的路才到取水点,才三天,鞋子就磨破了,她却一声不吭。
傅悉穿着裁剪精良的衣裳,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他知道妮塔的来历,故意用这取水的苦差事逼她自行退却,免得她在外头说饕餮庄园的坏话。作为管家,他清楚主人特罗斯特不喜欢被人打扰,就连车上的司机都一年换三个,他这管家的位子本就不稳。若是留下妮塔,说不定明天就得轮到他找工作。可这荒漠里,谁愿意冒着遇上野兽的风险奔波呢?让妮塔知难而退,对双方都好。傅悉的爷爷和父亲都做过其它庄园的管家,他自认看人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