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队的公然背叛,彻底击垮了鸦沼堡守军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绝望,如同浓雾般笼罩了整座城堡。
城外的炮击还在继续。在又经过了数轮漫长而煎熬的轰击之后,那段早已布满裂痕的外墙,终于在又一发炮弹的精准命中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的砖石与泥土崩裂飞溅。原本坚固的外墙轰然倒塌,如同被巨人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形成了一个宽达数米的巨大缺口。
笼罩在鸦沼堡上空的死亡阴影,在这一刻,化为了现实。
北境自由军的阵地上,首领夏洛克的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把从黑犬堡霍尔男爵尸体上缴获的长剑,剑指前方那座洞开的城堡,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总攻的号令。
“为了自由!冲锋!”
“噢噢噢噢——!”
数千名早已按捺不住的自由军士兵,如同开闸的洪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向着那个象征着希望与财富的缺口,一拥而上。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为血腥残酷的阶段。
科宾男爵的几十名护卫,以及一些被逼到绝境的武装农奴,在缺口处组织起了最后的抵抗。他们用血肉之躯,与潮水般涌入的敌人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刀剑碰撞的铿锵声,火枪射击的爆鸣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受伤后的哀嚎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然而,这点微弱的抵抗,在数倍于己的敌人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自由军的士兵们踏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悍不畏死地向前推进,很快便彻底冲垮了缺口处的防线,涌入了城堡的内部。
自由军的战士们,将积压了整个冬天的仇恨与愤怒,在这一刻尽情地宣泄出来。他们不断向前,同伴倒下了,就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
而在城堡的主楼前,科宾男爵本人,则被夏洛克、约翰等一众自由军悍将团团围住。
这位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贵族领主,此刻已是披头散发,身上的华服也已在混乱中被撕扯得破破烂烂。他虽然也有些不俗的武技,挥舞着长剑和盾牌奋力抵抗,但在数名身经百战的悍将围攻之下,很快便被一脚踹倒在地,武器也被打落在地,彻底沦为了阶下之囚。
被粗暴地押到夏洛克面前时,科宾男爵依旧试图维持着自己那可悲的贵族尊严。
“我……我是泰安王国的册封男爵!”
他昂着头,色厉内荏地喊道,
“你们不能杀我!按照贵族之间的战争规则,你们应该给予我支付赎金,换取自由的待遇!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钱!”
夏洛克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笑容。
他缓缓走到科宾男爵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对方那张惊恐而又故作镇定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规则?”
“那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之间,用来互相分赃的游戏。”
“对于我们这些,被你们逼得家破人亡,连泥土都啃过的‘泥腿子’来说,唯一的规则,就是血债血偿!”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科宾男爵一眼,直接对着手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吊死他!”
在无数士兵的注视下,一根粗大的绳索被套上了科宾男爵的脖子。在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贵族领主,被活生生地吊死在了城堡最高处的旗杆之上。
不仅仅是科宾男爵本人,他的妻子、几名儿女,很快都被自由军战士们从城堡中揪了出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挂在了科宾男爵的身侧,甚至连管家、仆人也都没有放过。
他们的尸体在风中摇曳,标志着鸦沼堡旧有的秩序,被以最彻底的方式,画上了血腥的句号。
攻占鸦沼堡,对于北境自由军而言,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胜利。
当士兵们打开城堡内那积存已久的粮仓时,看着里面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和物资,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了整座城堡,经久不息。
夏洛克和约翰站在粮仓门口,看着手下士兵们那一张张因为喜悦而扭曲的脸,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占领了鸦沼堡,缴获了这里所有的储备,他们终于彻底度过了最严峻的生存危机。他们有足够的粮食,来养活这支日益庞大的军队了。
再等到将鸦沼堡中的平民甚至农奴收编,他们的队伍也将前所未有地发展壮大。要不了多久,整个北境将无人能够阻挡自由军前进的脚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中时,一队衣甲破败、神色惊惶的残兵,如同丧家之犬般,突然闯入了城外的自由军营地。
为首之人,正是被夏洛克留在黑犬堡,负责镇守老巢的头目——“独眼”史帕克!
史帕克从一匹疲惫不堪的战马上滚落下来,甚至来不及喘息,便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鸦沼堡,冲到了正在接受众人祝贺的夏洛克面前。
他的脸上,写满了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恐惧。
“夏洛克!不……不好了!”
看着史帕克因恐惧而狰狞的表情,夏洛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独眼头目,厉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黑犬堡出了什么问题?”
史帕克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所有人坠入冰窟的惊人消息:
“是北境守护克莱恩伯爵的大军!”
“他们人数太多……我们根本挡不住……”
“黑犬堡……已经经彻底沦陷了!”
史帕克的话,如同一道寒流,瞬间冻结了粮仓内外所有的欢声笑语。
夏洛克睁大了双眼,他的心脏如同被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攫住,瞬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远处,不知情的士兵们的欢呼声还在继续,但在此刻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遥远。
那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豺狼,终于露出了它锋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