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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引古殿,并非金碧辉煌,而是由一种暗沉如星骸的巨石垒砌而成,古朴、苍凉,每一块石头都仿佛铭刻着岁月的沉重。巨大的殿门敞开着,门内并非灯火通明,而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连通着宇宙的尽头,唯有偶尔划过的、源自殿内深处的法则流光,才短暂地照亮门楣上那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刻痕。

林轩与苏璃并肩立于殿门前,手中的令牌微微发烫,与殿内某种气息产生共鸣,指引着他们前行。

“殿内法则,与外界的破碎混乱截然不同,自成一体,且……排外性更强。”苏璃感知着门内那片深邃,轻声道。她的星曦灵体对秩序与混乱尤为敏感。

林轩点头,他的“存在”法则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古殿本身就像一个活着的、拥有自身意志的法则聚合体,在审视着每一个靠近者。“既来之,则安之。小心应对。”

两人一步踏入殿门。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膜,周遭景象瞬间变幻。外界破碎的星光与混乱的能量乱流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比空旷、仿佛没有边际的宏伟大殿。脚下是光滑如镜、映照着上方无尽星穹的黑色地面,四周是一根根需要数十人合抱的巨柱,支撑起高不见顶的穹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肃穆,又带着无数细微法则低语的奇异氛围。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的中央。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三团巨大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光晕。光晕的颜色与之前那三道意志对应——炽热如焰、冰冷如渊、缥缈如星。它们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正是“三垣”意志在此地的显化。

而在三团光晕的下方,大殿的地面上,铭刻着无数复杂到极致的法则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重组,仿佛在演绎着某种宇宙至理。

“能走到这里,证明尔等确有资格站在我等面前。”那团炽热的光晕中传出意志,声音轰隆,震得整个大殿微微发颤,“但觐见‘三垣’,需经受‘法则回响’之试。若心神不坚,道基不稳,便会被古殿吞噬,化作此地新的‘回响’养分。”

话音刚落,大殿地面上的那些流动的法则纹路骤然亮起!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接作用于灵魂与法则本源的冲击,如同海啸般向林轩与苏璃席卷而来!这不是能量的攻击,而是信息与意念的过载!

刹那间,林轩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时空的乱流。无数破碎的画面、混乱的法则感悟、强者陨落前的绝望嘶吼、文明兴衰的宏大场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意识!这些“回响”并非单纯记忆,它们蕴含着原主强烈的情绪与法则烙印,试图同化、覆盖他的自我认知!

他看到一颗恒星从诞生到衰亡的全过程,那磅礴的能量法则几乎要撑爆他的感知;他感受到一位剑修大能在身死道消前对毕生所学的最后诘问,那凌厉的剑意直指他的道心;他聆听到一个古老种族在灭亡前对整个宇宙发出的、充满了不解与怨恨的诅咒……

混乱!庞杂!冲击!

林轩闷哼一声,周身灰色领域自主激发,试图包容、消化这些冲击。但他的领域在这无穷无尽的“回响”洪流面前,竟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光芒明灭不定。这些“回响”的质量太高,蕴含的法则层次极深,强行包容,负担巨大。

另一侧,苏璃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淡金色的星辉在她周身剧烈波动,那些充满了负面情绪与混乱法则的“回响”不断冲击着她的“星曦净土”,试图污染那份纯净与秩序。她秀眉紧蹙,双手结印,竭力维持着净土的稳定,以星辉净化那些恶意的意念,但速度远不及“回响”涌入的速度。

“坚守本心,莫被外物所惑!”林轩的意志如同定海神针,在洪流中传递给苏璃。他意识到,硬抗并非上策,这“法则回响”考验的并非单纯的承载力,更是对自身之“道”的坚定程度。

他不再试图去“消化”所有回响,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自身的“存在”法则核心。任他万法冲刷,我自岿然不动!我所立处,便是真实,便是唯一!那些外来的法则感悟、情绪碎片,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虽然汹涌,却无法动摇礁石本身分毫!他开始以一种超然的心态,去“观察”这些回响,从中汲取有用的法则片段,印证自身所学,而将那些混乱与负面情绪彻底摒弃。

苏璃受到启发,也改变了策略。她不再试图净化所有“回响”,而是将“星曦净土”收缩,牢牢守护住自身灵台一点清明。她如同风暴眼中的宁静,任外界狂风暴雨,我自内心祥和。那些冲击而来的混乱法则,在靠近她那极致的“秩序”内核时,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洗礼,其中狂暴的部分被抚平,只留下相对纯粹的法则信息被她吸收、理解。她的“星曦”之力,本就有梳理、引导之能,此刻更是被她运用到了极致。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大殿中央的三团光晕静静悬浮,默默观察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回响”洪流终于开始减弱。林轩与苏璃依旧稳稳站立,虽然气息略有起伏,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明亮、坚定。尤其是苏璃,她的淡金星光中,似乎融入了一丝更加古老、厚重的意蕴,那是从“回响”中汲取到的、属于其他文明的智慧沉淀。

“第一重‘万法回响’,通过。”冰冷意志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紧接着,那团缥缈的光晕波动了一下:“第二重,‘本心之问’。”

大殿内的景象再次变幻。周围的巨柱与穹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虚空。而在林轩与苏璃面前,各自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由光芒构成的身影。

林轩面前的身影,渐渐清晰,赫然是……苏璃的模样!但并非星曦状态的她,而是最初那个在星源谷中,与他并肩作战、最后为他燃尽一切的苏璃!她眼神哀伤,带着诀别之意,轻声问道:“若知今日之局,当初……你可还会让我靠近?让我……为你而死?”

与此同时,苏璃面前的身影,也化作了林轩的模样,却是他身化“平衡之影”,周身缠绕着混沌与寂灭,眼神冰冷如同规则本身,漠然开口:“继承文明,背负重量,失却真我。此等拯救,是你所欲否?若重来,可愿只做星源谷中苏璃?”

直指本心!拷问道途中最深的情愫与抉择!

林轩看着眼前那哀伤的幻影,心中波澜涌动,无数回忆闪过。但他眼神依旧平静,缓缓摇头:“不曾悔。汝之抉择,亦是我之抉择。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惧。我所行之道,便是承载一切,守护我想守护的。无论你是何形态,立于我身旁者,唯你苏璃而已。”

话音落,那幻影如同镜花水月般消散,其中蕴含的一丝针对他情感弱点的法则之力也随之瓦解。

另一边,苏璃看着那漠然的“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被坚定取代:“星源谷苏璃是我,‘星曦’亦是我。承其重,方能护其所珍。若无知与弱小,连并肩的资格都无,又何谈真我?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道,我自己定。他的守护,我收下,但我的未来,不由任何人定义,亦不因任何传承而改变本质。”

幻影同样消散。

大殿恢复原状,三团光晕似乎都沉默了一瞬。

“道心坚定,不为情缚,不为势屈。善。”缥缈意志最终开口,“第三重,亦是最后一重……‘言出法随’。”

“此地法则,听吾号令。”炽热意志的声音带着绝对的威严,“禁绝万法,唯力永恒!”

轰!

一股无形的、霸道的法则力量瞬间笼罩整个大殿!林轩与苏璃同时感觉到,他们与自身法则的联系变得极其晦涩,仿佛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无论是林轩的“存在”领域,还是苏璃的“星曦”之力,都被强行压制,难以调动分毫!只剩下最纯粹的肉身力量与神魂本质。

这是法则层面的绝对命令!是更高权限对低层次法则的禁锢!

“破开它。”冰冷意志言简意赅。

林轩与苏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

林轩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去冲击那层禁锢,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以及对自身之“道”最根本的认知,凝聚于一处。他向前踏出一步,无视那无处不在的法则压制,朗声开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开天辟地的力量:

“吾道所在,万法皆存!此禁,于我无效!”

言出法随!并非借用天地之力,而是以自身之“道”,硬撼此地的规则!是自身法则权柄的宣告!

嗡!

他周身那被压制的灰色领域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虽然范围不大,却坚韧无比地撑开了一片属于他的“法外之地”!那“禁绝万法”的规则,在他的“存在”宣言面前,竟真的被强行排斥在外!

几乎同时,苏璃也动了。她眸中星辉燃烧,将所有的传承、所有的信念融于一念,清叱道:

“星辉所至,秩序重生!此令,当化虚妄!”

淡金色的星辉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并非对抗,而是包容与转化!那“唯力永恒”的法则在接触到她的星辉时,竟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其中那绝对的“禁锢”意蕴被迅速消解、转化,化作了滋养她自身秩序之道的养分!她所在之处,法则重新变得活跃而有序!

两人几乎同时,以不同的方式,破开了“三垣”联手布下的“言出法随”之禁!

大殿内一片寂静。

三团光晕缓缓收敛了威压,那令人窒息的禁锢之力消散于无形。

良久,那缥缈意志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

“后生可畏……‘平衡之影’,‘星曦行者’……尔等,有资格知晓此地名讳——”

“欢迎来到,‘法则坟场’观测前哨,亦是……‘逆伐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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