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响彻天地,不同于普通夏蝉叫声令人心生烦躁,浩气蝉鸣反而容易让人心生静气。
蝉群围着天命阁不断盘旋飞舞,不断吞饮着王伯安散发的磅礴浩然正气,大昭开国立朝以来,如此多的灵物汇聚京城今天倒还是头一遭。
随之而来的,是京城文运的水涨船高,而且因为有一尊圣人在此地收徒,一身衣钵有了传承的缘故,所以这般浩大的文运绝对不是昙花一现,而是真正如春雨润物细无声,在细微之处给整座太玄城来了一番查漏补缺。
京城国子监内那座自国子监建立以来便一直矗立在正中央的亚圣雕塑微微发亮,一阵清光不停闪烁,似乎是在抗拒这场突如其来的文运雨落。
儒家内部学问派别可不是一点点的差距,看似只是学问之别,实则却是大道殊途。
当今天下,绝大多数王朝或是小国都是以亚圣礼法治国,这便是亚圣学问真正根源所在,只要有足够的国家能以礼法治国并且能够越来越强盛,那么亚圣大道根基便会愈发稳固。
而王伯安则不同,他的学问真正根只所在是一切道理都在人心,内心中有一杆秤来衡量是非功过,随后才能知行合一。
而这门学问显然比亚圣一脉的学问更加晦涩,自然便撼动不了亚圣的位置,但王伯安能在儒林之内稳稳占据前面几把座位,自然是有可取之处,那便是世间诸多儒家门生之中,不乏一些真正有学问之人,而这些人对于王伯安心学的推崇,如同一个个巨大山头鼎立天地,撑起了王伯安的大道根基。
王伯安神情肃穆,又恢复了之前枯坐儒林格竹的样子,圣人气度显露无疑。
他轻轻点头道:“自今日起,你即是我王伯安的开山学生,也是闭门学生,我王伯安没有那么多规矩,就一个,记住你所说的话即可,内心光明者,亦复何言?”
江似妤直起身子,漫天文运在此刻现形,文海波涛,文运加身!
“学生知道了。”
问天台上再度身影闪现,又是一个背负长剑的男人出现,赫然便是之前为江似妤护道一程的藩王,大昭皇室内唯一一个练气士,也是大昭一座隐秘机构的完全执掌者,更是一位八境巅峰,只差一步便能跨过八境,建立天宫的巅峰剑修,姜神!
姜神对着姜摄微微点头后,看向王伯安,直白道:“你我打一场,这柄剑送给她。”
姜摄脸色有些窘迫,自己这位弟弟的性子太过刚直,一心修道,不到五十的年纪便已是站在神洲最前列的那批人,足以看到他的天赋有多恐怖,而这也是姜摄对他最为放心之处,哪怕一位帝王应当对一切保持怀疑,但姜摄就是对姜神没有戒心。
“王爷,大事要紧。”
老首辅张青洞在一旁提醒道,毕竟现在时间太赶,晚一步就是天地之差,容不得拖延的,更何况谁知道一旦这场临时临急的问剑开始,会持续多久,会有多大的影响?
站在巅峰的强者一举一动都能够引起狂潮!
王伯安看了眼姜神反握在手的长剑,长剑就是普通模样,只是内外差距,天差地别。
剑兵讲究一个锋快无双,更讲究一个剑心通达,而此剑心非彼剑心,是飞剑自铸成之日起便注定的,剑心有多宽直,能承受住的剑气便有多大。
巅峰剑修所能催动的剑气可不是凡兵能承受住的,而他手中这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却拥有着一颗极其罕见的顺直剑心,剑路宽广,意味着灌注其中的剑意剑气能毫无损耗的释放出去,那么这样一柄剑绝对不是藉籍无名。
“此剑是我从北极仙洲带回的,名为直抒,没有本命神通。”
姜神言简意赅,淡淡道出这柄剑的来历。
王伯安沉默半晌,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柄大名鼎鼎的飞剑,这可是斩过无数高境修士,一柄正儿八经的仙兵啊!
他轻声笑道:“就为了获得一个晋升九境的契机,你愿意把这柄直抒送给我的学生?”
“我为本,剑为末,一柄剑而已,没什么送不送得的。”
姜摄依旧惜字如金,言语之间完全没有舍不得的意思。
王伯安点点头道:“可以破例让你问一次剑,之后能不能握住机会晋升九境就看你的气运了。”
姜神没有说话,竟然就在问天台上开始凝聚剑意!
辛公义冷哼一声:“所以我就最讨厌这种直愣子。”
随后大袖一挥,整座问天阁开始缓缓震动,一层层秘制机关开始向问天台延展,不多时便建立了一个完全适用于问剑的道场。
他再次双手轻轻指点,姜摄几人瞬间被传回问天阁之中,随后似乎觉得仍是不够保险,一个个被精心炼制出来的镇物从楼内某处飞出,坐落在问天台各处方位。
姜神伸手握住剑柄,横握在手,另一只手作剑指缓缓抹过剑身,于是这柄直抒像是被剑道意气激活一般瞬间绽放出耀眼白光,隐约能看到剑身中央一股股浓郁剑气凝聚!
姜神不再犹豫,对着王伯安轻描淡写斩出一剑。
没有浩大声势,更没有斩尽一切的意气,可这却是一位八境剑修能斩出的最强一剑!
王伯安一手负后,一手前伸横抹,清光乍现。
急速飞掠的剑气如遇天堑,再也不得寸进!
他手掌重重一握,剑气崩碎后竟然没有四处溅射,反而如同碎片一般被王伯安握在手中。
王伯安轻轻搓手,剑气碎片化作齑粉掉落,只是落在地上才知道这剑气和剑意有多么厚重!
整座问天阁开始剧烈震动,甚至楼内那些白衣子弟们都以为这座从来都是稳定如山的楼阁几乎都快要坍塌了一般。
“剑气够重,但不够快。”
王伯安平淡说道。
姜神双手捧剑上前,沉声道:“受教!”
王伯安轻轻推回长剑,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柄直抒还是跟着你好一点。”
姜神也不是扭捏之人,既然不收,那就作罢便是。
王伯安略微思量了一下,单手同样作剑指,横抹过剑身之后瞬间消失,只留下了辛公义和姜神两人。
姜摄错愕抬头,仔细看了眼手中长剑后朝着南方郑重作揖。
“国运好像又强了几分咯!”
辛公义独自坐在问天台上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