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深处,一间陈设简朴却堆满文牍的厢房内。窗扉紧闭,隔绝了长安城国丧期间特有的压抑与窥探。唯有一盏青铜雁鱼灯在案几上静静燃烧,昏黄跳动的烛火,将两个对坐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随着火焰的摇曳而晃动,如同无声的博弈。
荀彧与荀攸,这对名满天下的叔侄,此刻正隔着一方舆图,在烛影下相对。案几上,温热的茶汤已失了氤氲热气,茶梗在微凉的褐色汤水中缓缓沉浮。空气里弥漫着墨香、烛烟,以及一种沉重得几乎凝固的思虑。
荀彧比荀攸年长六岁,叔侄之名,年龄之差却如同平辈挚友。然而此刻,荀彧清雅温润的面容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与洞察世事的灼热。他修长的手指,正稳稳地点在摊开的粗绢舆图之上,指尖所落,正是那片被勾勒得格外清晰的山川——幽州与并州。
“公达,”荀彧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清朗而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观这天下舆图,何处尚有生机?何处尚存‘治’之气象?何处可为乱世砥柱,挽此将倾之厦?”
荀攸的目光随着荀彧的指尖移动,落在舆图上那辽阔的北疆。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微凉的茶盏,浅浅啜了一口,茶汤的微苦在舌尖蔓延,一如他此刻的心绪。他抬眼,望向荀彧,眼神深邃如古井,映照着跳动的烛火:“文若所指,自是镇北将军治下幽并二州。安定边陲,慑服胡虏,收拢流民,垦田兴商…此等功绩,攸亦有所闻,实属不易。然…”
他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舆图上洛阳与关东那一片被刻意描绘得混乱的区域,声音冷静而带着谋士特有的审慎:“文若,治一隅易,安天下难。董卓虽灭,然朝廷威信荡然,关东诸侯,已成脱缰野马。袁本初在渤海磨刀霍霍,其志岂止一郡?袁公路于南阳骄横跋扈,视朝廷如无物!刘景升坐拥荆襄而暗弱,刘君郎偏安巴蜀而自固…此皆手握强兵、心怀异志之辈!更有西凉马腾、韩遂之流,散落为患,如跗骨之蛆。镇北将军纵有擎天之志,其麾下铁骑再是精锐,幽并二州再是稳固,难道真能以一隅之地,抗衡这崩坏倾颓之天下大势?以一己之力,弥合这四分五裂、各怀鬼胎之山河?” 他的质疑,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直指刘备是否有足够的力量与格局去承接那摇摇欲坠的至尊之位,去收拾这烂到根子里的残局。
烛火猛地一跳,在荀彧眼中映出两点炽热而坚定的光芒。他并未因荀攸的犀利而退缩,反而向前倾了倾身体,声音更加清晰有力,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灼热:“公达所虑,自是老成谋国,切中时弊。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需立非常之主!若拘泥常礼,推举一位如刘并州般宽厚长者,以其性情,或可维系朝廷一时体面,然可能慑服袁绍之狼子野心?可能压制曹操之雄才大略?可能令孙坚、刘表、袁术之辈俯首听命?不能!”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当此乾坤倾覆、虎狼环伺之秋,需要的不是守成之君,而是开基之主!是能提三尺剑,扫荡群丑,涤荡寰宇,重铸乾坤的雄主!”荀彧的目光紧紧锁住荀攸,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注入对方心中,“镇北将军起于市井,深知民间疾苦,此乃其仁德之根!讨黄巾,平北疆,定幽并!青州解围,广宗诛魔,离石破胡,幽州剿逆!大小数十战,身先士卒,所向披靡!麾下关张赵吕,皆世之虎贲,万人难敌!田丰、沮授、华歆、邴原,皆为其所用!此等聚才之能,岂是寻常?更难得者,是其胸中那‘解虎之志’,杀伐为护生,权柄为安民!此志,贯穿其雁门风雪、太行说降、并州血战、幽州雷霆!此志,使其能聚拢群英,铸就北疆安宁!此志,方是重振汉室、再造山河之根本!此非寻常宗室贵胄所能企及!”
荀彧越说越激动,烛光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仿佛要点燃这沉闷的密室:“公达!你看这舆图!董卓一把火,将雒阳烧成白地,将朝廷最后一丝元气与尊严焚尽!关东诸侯,其眼中何曾有过社稷黎民?只有地盘、兵马、粮草!唯有玄德公治下的幽并!唯有这北疆之地!在黄巾肆虐、董卓暴政、胡虏侵扰之后,尚能庇护一方黎庶,使其得以喘息,使田亩得以复耕,使商旅得以通行!此乃大乱之世中,沉沉黑夜里仅存的一线熹微之光!一线重燃汉祚的希望!”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实质般逼视着荀攸,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恳切:“若因我等拘泥于所谓‘礼法’、‘资序’,而坐视这最后一线希望被关东群雄的战火所吞噬,坐视这唯一能重振汉室的雄主因‘名不正’而束手束脚,无法放手施为,廓清环宇…公达!你我,身为汉臣,岂非成了坐视这大汉最后气运断绝的罪人?!后世青史如镜,将如何映照你我今日之犹疑?!”
荀彧的话语,如同黄钟大吕,震得密室嗡嗡作响,也重重撞击在荀攸的心防之上!那舆图上,洛阳的焦黑与幽并的生机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荀彧描绘的刘备形象——仁德之根、武略之基、聚才之能、解虎之志——无比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在乱世中崛起的雄主轮廓。
就在这心潮剧烈翻涌之际,一个深埋心底、几乎被遗忘的画面,骤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荀攸的脑海!
数年前洛阳的风雨飘摇之夜。董卓的阴影已笼罩帝都,刚直不屈的卢植,因力谏何进勿召董卓入京未果,心灰意冷,决意辞官离京。荀攸感佩卢植风骨,前往送行。
卢植形容枯槁,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昔。他握着荀攸的手,语重心长,充满忧虑与期冀:“幽州牧刘备刘玄德,乃吾昔日门生。此子仁德宽厚,胸怀大志,更兼知人善任,麾下张赵皆万人敌,更有田丰、沮授等智谋之士辅佐。如今北疆初定,政通人和!公达大才,若往投之,必得重用!既可避雒阳之祸,亦可施展抱负,岂不胜过在此虎狼之穴,空耗才智,甚或…玉石俱焚?”
卢植当年那低沉而充满力量的话语,那饱含期冀与遗憾的眼神,此刻如同惊雷般在荀攸心中轰然炸响!当时他心系皇帝安危,婉拒了卢植同行的提议,选择留在危机四伏的洛阳。如今,舆图上幽并二州那清晰的轮廓,瞬间仿佛被注入了卢植期冀的光芒,变得无比厚重而充满希望。荀彧与卢植所言,在这一刻形成了无可辩驳的共鸣!
荀攸沉默了。这沉默比之前更加悠长,也更加汹涌。他不再看舆图,也不再看荀彧,只是低头凝视着茶盏中沉浮的叶梗,仿佛那里面藏着整个天下的答案。烛火在他低垂的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案上的青铜灯盏里,灯芯“噼啪”轻响,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荀彧屏息凝神,他知道,此刻的沉默,是惊涛骇浪在荀攸心中翻涌。
终于,荀攸缓缓抬起头。他眼中那些深沉的疑虑、审慎的权衡并未完全消失,但一种新的、更为坚定的光芒已然升起,压过了那些阴霾。那光芒里,有对卢植识人之明的敬服,有对荀彧剖析的认同,更有一种面对历史抉择时的决断。
“文若…”荀攸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卢尚书…当日离京之言,言犹在耳。你所言,字字千钧,攸…受教了。镇北将军…确乃卢尚书慧眼所识之‘麒麟’,值此非常之世,当担非常之任。”
他微微一顿,眼中属于顶级谋士的锐利精光再次闪现,话语却带着更深沉的思虑:“然,神器更易,非同小可。攸…还需再想想。非是犹豫,而是需思量如何让这‘日月重光’,名正而言顺,水到而渠成。长安城暗流涌动,关东诸侯虎视眈眈,一步踏错,恐非福社稷,反招倾覆之祸。此间关节,攸需细思。” 他没有立刻表态效忠,但他内心深处,已然完全认可了荀彧的方向,也彻底认同了刘备承载天命、继承大统的资格。他所虑者,是那“重光”之路上的荆棘与陷阱,是如何以最稳妥、最无可指摘的方式,达成这改天换地的伟业。这“再想想”,是谋定而后动,是为那腾渊的麒麟铺就最坚实的道路。
荀彧看着荀攸眼中那熟悉的、陷入深度思虑却又带着坚定方向的光芒,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他知道,这位深谋远虑的族侄,已然被彻底说服,此刻需要的,是时间,是谋划,是等待那最恰当的时机。
并州,太原。州牧府邸深处,一间门窗紧闭、炭火微燃的密室。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刘虞、卢植、田丰、审配、崔琰五人围坐。跳跃的炭火映照着他们神色各异却同样凝重的脸庞。
刘虞坐在主位,这位以宽厚仁德着称的宗室重臣,此刻脸上布满了深重的疲惫与一种勘破世事的淡然。他手中捏着那份从长安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沾染着风尘的文书,上面清晰地写着天子蒙难、国丧、召天下宗室齐聚长安议嗣等惊天之变。他摩挲着粗糙的纸面,指节微微发白,良久,才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如同巨石投入死水:
“唉…天命无常,国祚多艰。”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座的卢植、田丰等人,那眼神里没有对至尊之位的丝毫热切,只有深沉的忧虑和一种近乎解脱的释然,“陛下罹难,宗庙无主,召天下宗室共议嗣君…此乃关乎社稷存亡、江山正统之大事。”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坦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然,虞…老矣。”
这三个字,他说得异常清晰而平静。炭火的红光在他脸上跳跃,刻画出岁月深刻的沟壑。“心力交瘁,不堪重负。这汉室江山,早已是千疮百孔,百病缠身。纵有回天之心,亦难有回天之力。这九五之位,非福,实乃天下第一等之苦差、第一等之火炉!置于其上,非大智慧、大毅力、大担当者不能承受!虞…自问才德不足,心力不济,操不起这份心,更负不起这个责了。” 他语气坦然,将身居高位者难得的清醒与自知表露无遗。
他将手中的文书轻轻推过案几,推向坐在下首的卢植,动作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决断和托付千钧的郑重:“子干,元皓,正南,季珪,尔等皆乃国士之才,洞察世事,心系社稷。当此危局,需一位年富力强、雄才大略、深孚众望,且能真正挽狂澜于既倒、安邦定国的雄主!遍观宗室子弟,环顾天下英杰,舍玄德其谁?!”
刘并州的话语,如同在密室中投下了一颗惊雷!他不仅明确表示自己绝无染指帝位之心,更直接、彻底地将刘备推向了继承者的位置!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即便是卢植和田丰,也未曾想到刘虞会如此干脆、如此毫无保留地让贤。
田丰性格刚烈火烈,闻言猛地挺直了腰背,眼中爆发出如同炭火般惊人的亮光!他向来钦佩刘备的魄力、志向与实打实的功绩,此刻刘并州之言,正合其心!他立刻接口,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洪流倾泻般的畅快:“刘并州所言,真乃金玉良言!丰,附议!当此乾坤倾覆、虎狼环伺之际,非雄主不能定鼎!非雄主不能慑服群伦!镇北将军起于行伍,深知民瘼;提三尺剑,扫平北疆,功勋卓着!此等功业,此等根基,此等人才汇聚之气象,正是承继大统、重光汉室之不二人选!更兼其手握幽并雄兵,虎踞北疆,进可慑服关东群雄,退可保塞北安宁!此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日月重光’,正当其时!” 他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炭火噼啪作响,火星四溅,更与荀彧对荀攸所言遥相呼应,如同命运的和弦。
审配素来严峻刚正,此刻也重重颔首,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配亦以为,刘并州高风亮节,以社稷为重!镇北将军确是众望所归!其治幽并,胡汉稍安,流民归附,商旅渐通,此乃实打实的治世之功!非空谈仁义者可比!值此乱世,唯此等有根基、有实力、有魄力、有担当之主,方能震慑宵小,重整山河,解民倒悬!”
崔琰为人刚正,清名素着,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刘虞疲惫却释然、充满托付之意的脸,又看向尚未表态的卢植,最终缓缓道,声音清越而坚定:“琰,附议诸公。玄德公之德、之才、之功、之望,足以担此重任。刘并州以天下苍生为念,让贤举能,高义薄云,更令琰敬佩万分。”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聚焦在了尚未表态的卢植身上。这位海内大儒,刘备的恩师,此刻正襟危坐,面沉如水。炭火的光芒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跃,却仿佛照不进他那深潭般幽邃的眼眸。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只剩下炭火细微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卢植缓缓抬起手。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千钧的沉重感。他没有去碰案几上的文书,而是抚上了自己胸前已然花白的长须。每一次梳理,都仿佛在梳理着心中翻腾的思绪,梳理着数十载宦海沉浮的沧桑,梳理着对那个从涿郡走出的弟子的全部认知与期许。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一幕幕关于刘备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
涿郡初遇,那个在市井流民中忙碌穿梭、眼神清澈而执着、带着破落宗亲烙印却难掩不凡的少年;卢府深夜灯下,少年献上“解虎三策”时,眼中那超越年龄的睿智、忧国忧民的光芒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广宗城下,面对张角那理想幻灭的疯狂与邪术,手持雌雄日月剑,斩落邪魔时那决绝而悲悯的身影,那守护苍生的无畏;雁门风雪中传来的捷报,并州休屠王授首的军情,北疆渐次平定的消息…还有不久前长安惊变,天子罹难,焦土未央的噩耗传来时,那份沉痛与随之而起的、更加坚定的担当…
这些画面最终定格在刘备那双眼睛上——从少年的清澈见底,到如今的深邃如渊海,阅尽沧桑,饱经战火,不变的是那份“天下不该如此”的执着信念,那份“杀伐为护生,权柄为安民”的沉重担当!
卢植猛地睁开双眼!那原本沉静如古井的眸子里,此刻竟爆射出如同年轻时提剑上阵、慷慨激昂般的锐利精光!那光芒如此炽烈,瞬间盖过了跳跃的炭火,仿佛要将整个昏暗的密室彻底照亮!一股沛然莫御的激动、欣慰与尘埃落定般的狂喜之情,冲垮了他脸上惯有的沉肃与沧桑。
“好!好!好!”
卢植连道三声“好”!一声比一声洪亮,一声比一声激越!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中气十足,震得案几上的茶盏嗡嗡作响,竹简都微微跳动!与他苍老的面容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他抚掌大笑,笑声酣畅淋漓,充满了洞察世事的明悟与拨云见日的快意:
“伯安!元皓!正南!季珪!尔等今日之议,真乃社稷之幸!苍生之福!拨乱反正,正在此时!” 他目光炯炯,如同火炬,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最终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直抵苍穹,“玄德!此子!老夫当年于涿郡陋巷之中,便视其为未琢之璞玉!观其心志,坚韧如铁,百折不挠;察其言行,仁德为本,勇毅为锋!其起于微末,深知黎庶锥心刺骨之苦,故其志在安民,此乃大仁!其历经战火,百炼成钢,破黄巾,慑胡虏,定北疆,故其能定乱,此乃大勇!更难得者,是其胸中那一股浩然正气,那一份‘解虎’之宏誓!此非沽名钓誉之辈所能有,此乃…此乃我汉室四百年气运所钟,真正的…擎天之柱!中兴之望!”
卢植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天地至理般的权威与穿透古今的力量,他霍然起身,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挺立如巍巍山岳,充满了开天辟地的力量。他手臂挥动,指向长安的方向,也仿佛指向那不可测的未来:“日月当空,正当其时!麒麟已备,麟趾已呈!伯安公高义让贤,顺天应人,功在千秋!我辈当竭尽股肱之力,同心戮志,扶保玄德,承继大统,重光汉室!此乃上应天心,下顺民意,中合时势之举!时不我待,当速行!星夜兼程,奔赴长安!”
“卢公!”田丰、审配、崔琰三人激动得几乎同时离席,抱拳深深躬下身去,声音因强烈的振奋而微微发颤。卢植这番如同惊雷贯耳、充满激情与无上期许的话语,如同最神圣的印玺,彻底盖棺定论!刘虞看着卢植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的亮光,脸上最后一丝因责任而产生的凝重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释然与无比坚定的支持。
“子干所言,字字如金声玉振!”刘虞也站起身,疲惫之色被一种肩负使命的庄严所取代,“事不宜迟!你我即刻动身!轻车简从,星夜兼程,赶赴长安!将此议,面陈宗正诸公!将此心,昭告天下!助玄德,承此天命!”
密议已定,再无半分迟疑。刘虞、卢植在田丰、审配、崔琰的周密安排下,仅带数十名最精锐的护卫,连夜登上早已备好的坚固马车。车轮碾过北方四月微凉的、浸透着晨露的官道,向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将并州的春寒与决断抛在身后。田丰等人则坐镇太原,一面严密监控并州及北疆动向,一面通过最为隐秘可靠的渠道,将决议核心内容飞报长安的刘备、沮授、荀彧等人。
就在刘虞、卢植的车驾消失在太原城外的薄雾中不久,远在长安司徒府那间密室内的青铜雁鱼灯,灯芯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脆响,最后一粒明亮的灯花,在荀彧与荀攸沉静而充满思虑的注视下,悄然爆开,旋即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消散在凝重的空气中。室内的光线,似乎也随之暗淡了一分,却又仿佛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充满挑战与希望的白昼,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