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钟楼的齿轮声
黑衫人指尖刚触到 “7” 字钥匙，湖面突然掀起两米高的水墙，水墙里浮出无数面碎镜，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赵磊 —— 有的在图书馆古籍区翻书，有的在老宅地窖里画符号，还有的正被铁链拴在钟楼齿轮上，额头上的黄符已经烧到眉心。
“铛 ——” 第二声钟响炸响时，水墙轰然倒塌，黑衫人连同赵磊的 “尸体” 都消失了，只有那把钥匙悬在半空，像被无形的线吊着。林峰刚要冲出柳树丛，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低头一看，是片镜碎片，碎片里的小林峰正咧着嘴笑，嘴角淌出黑色的液体。
他猛地甩开手，碎片扎进掌心的伤口，疼得眼前发黑。恍惚间，图书馆方向传来赵磊的呼救：“峰子！救我！齿轮要转了！” 声音裹着铁锈味的风飘过来，带着股熟悉的松节油气息 —— 是赵磊画漫画时常用的颜料味道。
青铜匣突然剧烈震动，底部的裂缝越来越宽，露出里面刻着的地图，正是钟楼内部的结构图，用红漆标着条通往第三层的密道。林峰抓起匣子往钟楼跑，脚踩在青铜色粉末上发出 “沙沙” 声，粉末沾在鞋底，竟在地面印出串铜镜符号。
钟楼大门虚掩着，门轴上缠着半圈红绳，绳头拴着片枫叶，叶片上的纹路正在慢慢变黑，像被墨汁浸染。推开门的瞬间，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着机油和铁锈的气息，让人胃里一阵翻搅。
一楼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摆着座巨大的落地钟，钟面玻璃裂着蛛网般的纹路，指针卡在三点五十分，与外墙的时钟形成诡异的呼应。钟摆下方的地面有滩暗红色的液体，液体里沉着枚银链吊坠，正是三爷爷照片里常戴的那款，吊坠背面刻着个 “林” 字。
“咔嗒…… 咔嗒……” 齿轮转动声从钟楼深处传来，像是有台老旧的机械正在苏醒。林峰贴着墙壁摸索，发现左侧楼梯的扶手上有新鲜的抓痕，痕印里嵌着些白色纤维，与赵磊牛仔外套的布料完全一致。
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扶手上突然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比他高出半个头，穿着黑衫。林峰猛地回头，身后只有摇曳的烛火 —— 不知何时，楼梯转角的壁灯全亮了，烛芯是暗红色的，烧出的烟圈在空中聚成铜镜符号的形状。
二楼的穿衣镜比图书馆古籍区的更多，镜面蒙着层白雾，擦去白雾，映出的却是二十年前的场景：年轻的三爷爷正将面铜镜塞进钟楼墙壁的暗格，旁边站着个穿白裙的女孩，侧脸像极了无痣的陈雪，手腕上的银链闪着光。
“别碰镜子！” 镜中三爷爷突然转头，嘴唇动了动，“第七个祭品已经上路了。” 话音刚落，镜面 “咔嚓” 裂开，碎片里涌出黑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条小溪，顺着楼梯缝往下淌。
林峰的影子在液体里慢慢变形，头发变得像黑衫人那样长，下巴浮现出月牙形的疤痕。他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皮肤下突出的棱角，像是埋着细小的镜碎片。青铜匣突然 “咔嗒” 响了一声，七星锁的第六颗星彻底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铜钥匙 —— 正是之前在古籍区消失的那把，钥匙柄上刻着的 “7” 字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原来你在这里。” 他抓起钥匙的瞬间，所有穿衣镜同时爆碎，碎片在空中拼出赵磊的脸，“快…… 齿轮要转了……” 话音被齿轮声吞没，整座钟楼开始剧烈摇晃，墙壁渗出的液体里浮出无数细小的齿轮，在地面转动成漩涡。
通往三楼的门被七道铁链锁着，锁孔都是五角星形状，与青铜匣的七星锁完全吻合。林峰将钥匙插进第六把锁，铁链 “哗啦” 落地的瞬间，门后的齿轮声突然变快，像有台巨大的机械正在加速运转。
他撞开门冲进三楼，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 赵磊被铁链绑在直径三米的青铜齿轮上，齿轮边缘嵌着七把青铜刀，刀刃闪着寒光，正随着齿轮的转动慢慢靠近赵磊的喉咙。更诡异的是，齿轮上刻满了铜镜符号，符号凹槽里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的声音与心跳重合。
“峰子……” 赵磊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皮勉强掀开条缝，“别信…… 镜子里的……” 话没说完，齿轮突然 “咔” 地顿了一下，其中一把刀划破了他的脖颈，渗出的血珠滴在齿轮上，瞬间被符号吸收，发出幽蓝的光。
林峰扑过去想解开铁链，却发现链扣是活的，根本没有锁。他刚要扯断链条，手腕突然被抓住，赵磊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掐进他的肉里：“你看我背后……”
他绕到齿轮后面，倒吸一口凉气 —— 赵磊的后心贴着张黄符，符纸下的皮肤正在鼓起，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更可怕的是，齿轮内侧刻着七个人名，前六个已经被血涂满，最后一个赫然是 “林峰”。
“这是献祭台。” 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峰抬头，看见黑衫人站在横梁上，正低头擦拭青铜令牌，“每转动七圈，就需要一个祭品，你朋友已经撑过六圈了。”
齿轮突然加速转动，赵磊发出痛苦的嘶吼，后心的鼓包越来越大，黄符 “滋啦” 一声烧了起来。林峰抓起地上的铁链砸向黑衫人，却被对方侧身躲开，铁链缠在齿轮上，瞬间被绞成了铁屑。
“铛 ——” 第三声钟响震得人耳膜生疼，钟楼顶层的破洞里掉下来个东西，“啪” 地砸在齿轮旁，是只青铜打造的眼睛，瞳孔里嵌着片镜碎片，碎片里映出老宅地窖的景象：三爷爷被绑在柱子上，面前站着个穿白裙的女孩，正用银链勒他的脖子，女孩的侧脸一半有痣，一半没有。
黑衫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混着齿轮转动的 “咔嗒” 声：“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和你祖父一样，能听见镜中魂的声音。” 他摘下兜帽，露出的脸竟和林峰一模一样，只是额头上多了个血洞，“你看，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林峰的视线突然模糊，青铜匣从手中滑落，砸在齿轮上。匣盖翻开的瞬间，里面飞出无数张黄符，符纸在空中燃烧，形成道火墙。透过火墙，他看见无数个黑衫人从镜子碎片里爬出来，每个都举着青铜令牌，正慢慢围过来。
齿轮转动到第七圈时，赵磊后心的皮肤终于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镜碎片，碎片里的人影正在对林峰招手，嘴角的痣慢慢浮现 —— 和带痣陈雪的痣一模一样。
“快…… 用钥匙……” 赵磊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手指指向齿轮中心的小孔，“插进去……”
林峰看着手中的 “7” 字钥匙，又看了看黑衫人手腕上的银链，链尾的 “林” 字吊坠正在滴血，滴在齿轮上，让刻着 “林峰” 的名字越来越清晰。他突然想起那条陌生短信：“别碰那把钥匙，它会让你变成第七个。”
此时，钟楼的第四声钟响即将敲响，齿轮转动的速度已经快得只剩残影，赵磊的脖颈离刀刃只有两厘米。黑衫人张开双臂，身后的镜碎片人影同时伸出手，像是在迎接新的同伴。
林峰的手指在颤抖，钥匙的棱角嵌进掌心的伤口，与青铜匣碎片扎出的血洞重叠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赵磊 —— 毕竟，眼前这个朋友的后心，正嵌着和带痣陈雪一样的镜碎片。
齿轮 “咔” 地又顿了一下，刀刃切开赵磊的皮肤，渗出的血珠滴在齿轮中心的小孔里，瞬间冒出白烟。黑衫人突然停止大笑，死死盯着那个小孔：“快阻止他！他要唤醒镜中魂了！”
这句话反而让林峰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黑衫人惊慌的表情，又看了看赵磊痛苦却坚定的眼神，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镜中魂需以血亲为引，方能破除封印。” 难道……
“铛 ——” 第四声钟响炸开的瞬间，齿轮突然倒转，所有的刀刃都转向了林峰，而赵磊后心的镜碎片，正在慢慢融入他的皮肤。黑衫人发出愤怒的嘶吼，举着青铜令牌冲过来，令牌尖端的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峰的目光落在齿轮中心的小孔上，那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个 “7” 字。他咬了咬牙，举起钥匙，在黑衫人扑过来的前一秒，猛地插进了小孔里。
钥匙入孔的瞬间，齿轮突然停止转动，所有的刀刃都悬在半空。黑衫人僵在原地，兜帽滑落，露出的脸正在融化，像被高温灼烧的蜡像，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镜碎片。
但林峰没有时间惊讶，因为他看到赵磊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纯黑色，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用不属于他的声音说：“欢迎回家，第七个祭品。”
话音落下，钟楼顶层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楼梯滚下来，撞在墙壁上发出 “咚咚” 的闷响，越来越近。林峰握紧青铜匣，突然发现匣子底部的地图上，密道入口的位置正在闪烁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