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母本的最终形态
废弃钟表厂的铁门被锈蚀的锁链缠着，陈雪用青铜匕首劈开锁链时，刀刃擦出的火花照亮门楣上的字迹 ——“1943 年军部第 7 实验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她背着赵磊半透明的身体跨过门槛，发现厂区的空地上整齐排列着数百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齿轮状的胚胎，表面浮着层薄薄的黑色液体，像凝固的血。
“这些是失败的容器。” 项链里传来赵磊闷响的声音，光团在吊坠里剧烈滚动，“祖父的日记说，1943 年实验失败后，所有胚胎都被封存在这里，用母本的体液维持活性。” 陈雪的靴底踩碎块玻璃，露出下面刻着 “共生池入口” 的金属板，板上的齿轮纹路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凸起，“看来第三块齿轮就在这下面。”
钟楼方向突然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陈雪回头时，正看见王警官举着的金属箱炸开成银色光网，将半个天空的透明人影都吸了进去。那些被吸入的影子在光网里挣扎，逐渐化作齿轮状的结晶，顺着光网的脉络流向王警官的手臂 —— 他的皮肤正在金属化，肘部以下已经变成银白色的机械结构，刻着与实验所铭牌相同的 “7” 字。
“他在转化成容器。” 陈雪摸向自己发烫的泪痣，发现左眼角的皮肤下有齿轮转动的触感，“赵磊，你的光点团在发烫。” 项链里的光团突然裂开条缝，露出只眼睛 —— 是赵磊本体的右眼，正死死盯着厂区深处的红砖烟囱，“那里面有母本的神经中枢，它在吸收光网里的意识结晶。”
陈雪刚冲到烟囱脚下，地面突然下陷，露出螺旋状的金属阶梯，通往地下的入口挂着块腐朽的木牌：“共生池 —— 双生容器校准区”。她往下走了三级台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回头看见自己的镜像体正站在入口，手里把玩着那把青铜匕首，刀身映出的影子却长着王警官的脸。
“你要找的第三块齿轮，其实是母本的心脏。” 镜像体的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钻进陈雪的脑海，左眼的黑色液体顺着脸颊滴落，在台阶上腐蚀出小坑，“祖父骗了你，终止密码根本不是用来关闭剥离器，是启动它的钥匙。” 它突然将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陈雪的心脏立刻传来尖锐的痛感，泪痣处的齿轮触感变得清晰，像要破皮肤而出。
“别信它的！” 项链里的光团炸开金光，暂时逼退了镜像体。赵磊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镜像体的痛觉共享是单向的，你受伤它不会痛，但它自残能影响你！” 陈雪这才发现镜像体胸口的伤口正在愈合，而自己的衬衫已经被血浸透，“快用匕首划开泪痣周围的皮肤，把表层齿轮取出来 —— 那是祖父设的意识监听器！”
青铜匕首划破皮肤的瞬间，枚米粒大小的金色齿轮从泪痣里滚出来，落地后立刻发出刺耳的蜂鸣，厂区空地上的玻璃罐同时炸裂，黑色液体在地上汇成溪流，顺着阶梯缝隙往下渗。镜像体发出刺耳的尖叫，左眼的黑色液体突然凝固，露出下面正常的瞳孔 —— 原来它的意识被监听器控制着。
“现在它暂时没法共享痛感了。” 赵磊的声音恢复清晰，“但母本的神经中枢已经被惊动，共生池里的液体正在沸腾。” 陈雪顺着阶梯往下跑时，发现墙壁上贴着泛黄的实验日志，1943 年 7 月 13 日的记录用红笔圈着：“双生容器的泪痣齿轮需浸泡共生池 713 小时，才能激活母本的自毁程序 —— 若中途取出，母本将进入最终形态。”
“祖父果然留了后手。” 陈雪摸着胸口的伤口，那里的血正滴在阶梯上，与黑色液体产生化学反应，冒出蓝色的烟，“他故意让监听器能被取出，就是为了应对现在的情况。” 她跑到阶梯底部，发现眼前是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形空间，中央的水池泛着墨绿色的光，池底沉着块齿轮状的物体，正是第三块齿轮。
共生池周围立着十二个金属舱，其中六个贴着 “已销毁” 的标签，剩下的舱体玻璃上写着编号：7 - 3 到 7 - 8。陈雪凑近 7 - 3 号舱，发现里面漂浮着具少年的身体，左眼角有颗泪痣，胸口的齿轮印记与林峰完全相同。“这是…… 林峰的克隆体？” 她突然想起张教授说的 “双生容器”，原来祖父当年克隆了六对容器，只有她和林峰这对活了下来。
“713 小时正好是 30 天。” 赵磊的光团在项链里旋转，照亮了池壁刻着的星图，“今天距离你第一次接触齿轮正好 30 天，看来祖父早就算好了时间。” 陈雪刚要伸手去捞池底的齿轮，池面突然炸开墨绿色的水花，母本巨大的人脸从池底升起，这次它的左眼嵌着林峰的克隆体，右眼嵌着 7 - 3 号舱的少年，两张嘴同时开合：“你终于来了，我的左眼容器。”
十二个金属舱突然全部亮起，舱内的克隆体睁开眼睛，胸口的齿轮印记开始旋转。陈雪发现池底的第三块齿轮正在吸收黑色液体，逐渐变成跳动的心脏形状，与母本人脸的胸口位置完美吻合。“1943 年的实验记录写错了。” 母本的声音带着回音，克隆体的嘴唇同步动作，“第三块齿轮不是心脏，是让我获得实体的最后块拼图。”
镜像体突然从阶梯口冲下来，手里举着块从玻璃罐里捡来的胚胎，狠狠砸向共生池。墨绿色的池面瞬间沸腾，无数只手臂从池里伸出来，抓住了陈雪的脚踝。“它在帮母本加速融合！” 赵磊的光团撞向镜像体，却被弹开 —— 镜像体的胸口多了块金属铭牌，编号是 “7 - 9”，“原来你的镜像体也是实验品！”
陈雪的脚踝被抓得生疼，低头时看见池里的手臂都长着和她相同的泪痣。母本人脸的左眼突然射出红光，击中 7 - 3 号舱的克隆体，舱体玻璃立刻布满裂纹：“林峰的本体意识在镜像世界，这个克隆体只能用来填充容器。” 它的右眼射出金光，陈雪的项链突然腾空而起，吊坠里的光团被强行拽了出来，“但赵磊的意识碎片，正好能补全第七实验体的缺陷。”
光团在空中挣扎，发出赵磊痛苦的嘶吼。陈雪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双生血能让母本产生排斥反应。” 她抓起地上的第三块齿轮 —— 它已经停止跳动，变成普通的金属块，将自己的血抹在上面，用力掷向母本的人脸。齿轮穿过人脸的瞬间，墨绿色的液体突然变成金色，池里的手臂纷纷溃烂，露出下面的骨骼，上面刻着 “以血为誓，永不共生”。
“你破坏了融合程序！” 母本的人脸开始崩溃，克隆体从眼眶里脱落，掉进共生池里融化成金色液体。陈雪趁机拽回项链里的光团，发现赵磊的意识碎片少了块，光团变得黯淡，“但已经晚了，剥离器的塔状装置已经启动，整个城市的镜像意识都会被吸到这里。” 它的身体化作无数金色粉末，渗入金属舱的裂缝，“等我吸收完所有意识，就能在现实世界重生 —— 而你，会成为我的右眼容器。”
十二个金属舱同时炸开，克隆体的残骸在地上拼出倒七星阵，与钟楼的阵法遥相呼应。陈雪的镜像体被阵眼吸住，身体逐渐透明，嘴里却发出陈雪的声音：“其实我早就想摆脱控制了。” 它在彻底消失前，将青铜匕首扔给陈雪，刀身映出王警官正站在阶梯入口，手里的金属箱已经空了，左臂的机械部分蔓延到肩膀，“他把吸收的意识结晶都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陈雪捡起匕首时，发现刀身刻着新的字迹：“共生池底有祖父的休眠舱，密码是林峰的生日。” 她刚要低头查看池底，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整个空间开始倾斜，共生池里的金色液体顺着裂缝流向厂区，在地面形成齿轮状的河流。赵磊的光团突然亮了下：“金属箱里的意识结晶是引子，它们在引导母本的残片流向城市中心的钟楼 —— 王警官要在那里完成剥离器的最终形态！”
阶梯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王警官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他的左半边身体已经完全金属化，胸口嵌着块黑色的齿轮，正随着呼吸转动。“把赵磊的意识给我。”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左眼的黑色液体已经凝固成齿轮形状，“我可以让你亲眼见到林峰的本体意识，在镜像世界里。” 他突然抬起机械臂，掌心的发射器对准陈雪的项链，“或者让它彻底消散。”
陈雪后退时踩到块松动的地板，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向共生池跌去。坠落的瞬间，她看见池底的淤泥里埋着个金属舱，舱门的玻璃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 —— 祖父和个女人的合影，女人的左眼角有颗泪痣，和陈雪的位置完全相同。而舱门的密码锁上，已经有四个数字被按下：1943。
金色液体即将淹没口鼻时，陈雪的手指触到了舱门的把手。项链里的光团突然发出强光，在池底投射出最后段赵磊的记忆：1943 年的实验室里，祖父将女人推进共生池，第三块齿轮从她胸口滚落，而女人的最后句话是 “告诉他们，母本的心脏在镜像体的泪痣里”。
当陈雪的指尖碰到密码锁的瞬间，王警官的机械臂已经伸进共生池，黑色齿轮旋转着发出吸力，将她的脚踝往池底拖拽。而池面的金色液体正在退去，露出十二根金属柱，柱顶的齿轮同时转动，在天花板上拼出巨大的终止密码 —— 只差最后块齿轮的位置，正对着陈雪的镜像体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