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公早有准备,哈哈一笑,指着场边一侧:“殿下请看,那边备有专供女子使用的轻弓,力道柔和;亦有孩童适用的小弓。皆不必骑马,立于场中射固定靶即可。为示公平,可由男子现场演示教学,包教包会嘛!每人一箭定胜负,简单明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至于规则,为求公平,我们两边轮流先派一人,另一队则对应派出一人应对。如此一轮轮下去,直到……嗯,两边人手全部比完为止。每赢一对,计一分,最后总分高者胜。殿下以为如何?”
孟承佑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国公倒是设想周全。只是双方人手,能一一对应?”
柳国公立刻接话,仿佛就等着这句:“这个我已粗略算过。
靖王府这边,男丁如殿下、梁王殿下、风影大人、李墨书大人,还有沈家兄弟、苏御史、云家兄弟等人,七郎……?”柳金瀚注意到花七郎,顿了一顿。
但很快,他又接着说了下去:“粗算有十一二位。我方这边,盛州四位大人,齐少楼父子三人,我一个,再加上冯大少爷、王衡那小子,也有十人。”
他算来算去,突然发现靖王府多出一名男子,于是冲花七郎叫道,“七郎,你不是说只初一去靖王府表演一天便回来了,如今都初四了,还不回来?你这两天不在,你青鸾姐姐可时时的念叨你,你不能算作是靖王府的人,你回柳国公府来。”
这花七郎两年前从盛州来禹州暂居,是个行游四处的表演变脸的艺人,却因与梁王有些故交,是以常在靖王府表演,但柳国公后来纳了青鸾为妾之后,青鸾邀请他去国公府教自己学简单的变脸。
而花七郎刚来禹州时便与青鸾相识,这青鸾是禹州最出名的花魁,而七郎刚来禹州时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少年,这青鸾比他大了四五岁,对初来乍到的他极是关照,因得了青鸾的照拂,花七郎才在禹州立住了脚。
如今青鸾相邀,他定是不会违逆,便住在柳国公府,日日悉心相教。
春节期间,他又要应梁王之邀去靖王府表演,便答应柳国公只去一天,结果被孟玄羽留下参与各项玩乐,便忘了归期。
如今柳国公开口,他只得向靖王躬身行礼:“靖王,我今天便只观看,两不相帮,亦两不得罪,你们若要计分,抽签什么的,七郎可以效劳,再说七郎骑射也并不出众。”
柳国公与孟玄羽对望一眼,心想,减掉七郎,两边的人数便刚好对上,倒也可以。
于是一起点头答应,“那好,七郎就做个中立见证,两边都不参与。”
花七郎微微颔首,并无异议。七郎来自西境,那边的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花七郎说自己不擅骑射不过是谦词,如此安排看似公允,实则再次将靖王府明显武力占优的一位“外人”排除在外。
孟玄羽心知肚明,但也不好说什么。
“至于女子,”柳国公笑意更深,手指看似随意地划过靖王府女眷所在凉棚,“靖王府这边有……”他边说边点着人头数数,他并不认识,只是按人头数,从云裳,云菲,林淑柔,思思,珍儿,沈文钦妻子苏氏,一直数到卫夫人和卫若眉,说道:“靖王府今天来的女眷,连卫氏夫人在内共计八人。刚好与我这边带来的女眷可以对上数。”
“本王王妃身怀六甲也算进去?”孟玄羽惊道。
柳国公笑道,“哎呀,都说了今天是大年初四,人人有份,靖王妃如此身份重要,怎么能把她给漏了呢?”
“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孟承佑冷然道。
“梁王殿下莫急,众乐才是主要的,这么着,我仔细看了你们的队伍,你们只有一个孩童,我们这边我表弟齐棠齐棣各带了孩子前来,便多出一名,让王妃与孩童比试总可以吧?”
孟玄羽扫视了对面的两个孩子,一个约八九岁,一个约六七岁,这两个孩子都比只有三岁多的阿宝大多了,那个八九岁的孩子身高已经到成年人的肩膀上下,身姿挺拔,别说卫若眉眼下身怀六甲,就算没有身孕,凭她卫若眉平日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娇滴滴的样子,也不见得能胜过他。
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柳国公是挖了好深地坑等着自己跳呢,只是如今已经答应比试,在场这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总不能比都没比就服软认输吧?
那靖王府的面子还不得丢光?
孟玄羽思来想去,大不了输了那块地罢了,眼下硬着头皮也要应承下来。
他咬着牙说:“好,就依柳国公所言。”
孟承佑冷眼旁观,这柳金瀚将孕妇都算入必须出战的名单,他为了赢,脸面是彻底不要了。
柳国公仿佛没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若是说定了,那就各就各位,开始比试吧,今天的比试定是十分精彩。”
孟玄羽袖中的手微微攥紧,缓缓点了点头。
“爽快!”柳国公抚掌大笑,志得意满。
规则既定,双方立刻紧锣密鼓安排起来。两队人员分别坐到两侧的观战棚中,棚中备有软榻靠椅,茶几茶炉等物品,方便观战的人歇息观赏。
赌约既成,双方顿时剑拔弩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跑马场上的气氛,瞬间从方才的轻松惬意,变得凝重而充满火药味。
靖王府这边,男子们聚在一处低声商议,女子们则被请到一旁,面对送来的轻弓,大多面露难色。
云裳看着那弓,咬了咬唇,忽然越众而出,走到孟玄羽面前,向他福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