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煜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心中积压许久的感慨尽数倾吐:“王爷,我云煜对你,不只是信任,是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就认准你了,打算这辈子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绝不撵鸡!”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那股赤诚和热血,与他平日油嘴滑舌的形象判若两人。
孟承佑听得啧啧称奇,对孟玄羽低笑道:“瞧瞧,瞧瞧!咱们云二爷这拍马屁的功夫,已是臻至化境,进入无招胜有招,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了!佩服,佩服!”
卫若眉也被表哥这番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忠诚逗得莞尔一笑,方才厅内凝重的气氛稍稍缓解。
孟玄羽听着云煜这番毫不作伪的“彩虹屁”,又见卫若眉被逗笑了,心中亦是暗自欣喜,既感动于他的信任,又为他此刻的处境感到无比棘手和歉疚。
他站起身,走到云煜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云煜,有你这番话,羽哥……很欣慰,没白交你这个兄弟。”
云煜听到孟玄羽对他居然自称羽哥,更是差点没跪下来猛磕几个响头。
然而,孟玄羽的语气随即再次变得沉重起来:“正因如此,羽哥更不能害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踏入一个可能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按住想要开口争辩的云煜,语重心长,“你信我,就听我一句。林娘子这件事,内里有天大的苦衷,牵扯极大,关乎许多人的身家性命,甚至……会牵连整个靖王府和云府,眼下,暂时不能能告知于你,知道得越多,对你,对林娘子,只会越危险。”
他看着云煜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眸,心中不忍,却只能硬着心肠继续说:“你若真信羽哥,就将此事,暂且放下,从长计议。容羽哥一些时间,再想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眼下,你必须忍耐。”
“忍耐?”云煜喃喃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痛苦和绝望,“王爷,你要我怎么忍?我好不容易才……才确定她的心意……”
卫若眉看着表哥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忍不住上前柔声安慰道:“表哥,你别太难过,玄羽他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和柔姐姐且先忍耐些时日,我……我回头会去跟柔姐姐解释,告诉她你是有苦衷的,让她千万别误会了你……”
“不妥!”孟承佑立刻出声打断,他神色严肃地看向卫若眉和孟玄羽,“此事绝不能告知林娘子。林娘子聪慧内敛,她若知道此事竟是玄羽从中阻挠,定会追问缘由。可这缘由,我们现在能说吗?一旦泄露半分,便是滔天大祸!”
卫若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得眼圈微红:“那……那表哥怎么办?难道要他从此冷落柔姐姐?柔姐姐不知内情,岂非要伤心死了?以为表哥是那等玩弄感情、始乱终弃之人?”
孟玄羽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也是最残忍的决定。他再次拍了拍云煜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二舅哥,你听着。你若真的为了林淑柔好,为了你们的长远将来,眼下这剜心之痛,你必须忍!从明天起,你不许再单独去见林娘子,更不许对她有任何亲近之举!在人前,需得疏远她,冷淡她!她再难过,再伤心,你也不许去安抚,不许去解释!一切,等我的消息!”
“……”云煜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孟玄羽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断,看着孟承佑脸上的凝重,看着卫若眉眼中的无奈和同情,一颗心,如同被浸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窟里,一点点沉下去,冷下去,最终,碎成了齑粉。
他所有的喜悦,所有的期盼,所有对未来的憧憬,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偏厅的,只记得孟玄羽最后那句沉重的话语在耳边回荡,记得孟承佑递给他那杯茶时带着安慰和无奈的眼神,记得卫若眉那句“表哥,你别太难过啊”带着的哽咽。
他失魂落魄,如同游魂般离开喧闹的回廊,他不敢进暖阁回到牌局,只得在院中独自行走,好平复一下心情。
厅内的牌局笑语远远抛在身后。
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吹在他滚烫的脸上,却带不起一丝凉意,因为他的心,已经先一步冻结了。
他紧紧攥着怀中那个还带着林淑柔体温和馨香的香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月光如水,洒在寂寥的庭院中,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抬头望向热闹喧嚣的暖阁的方向,那里灯火温馨,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淑柔……”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巨大的痛苦和无奈几乎要将他吞噬。他该怎么办?
而偏厅内,望着云煜踉跄离去的背影,孟玄羽、孟承佑和卫若眉三人,坐了下来,沉默了良久。
卫若眉率先打破沉默:“玄羽,这样对表哥和柔姐姐太残忍了。”
“你之前跟我说,许铮在此次来禹洲皇帝让他寻当年不知身份的林娘子,你那时说时,我没有太认真听,你重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