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佑干咳了两声,喉头滚了滚:“小妮子还真行啊,给点颜色便开了染房,这是你能问的吗?”
“我不管,刚才你说了,今天你心情好,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卫若眉毫不畏惧地望向他。
孟承佑停下摇椅,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轻笑了一声:“这个问题,承佑也问过自己,我发现,十八岁之前,跟个傻子似的,从未去想过这些,我在宫中长大,接触的最多的女子是宫中的自家姐妹,文端皇帝的各位公主,还有便是各宫的宫女,女官吧。其他的同龄女子,基本没有接触过。
你也知道我父皇那人,脾气极好,偏他养出来的公主们,大多娇生惯养,一个个脾气都不小。
她们很容易便打骂下人。
而宫中其他的女子吧,大致分两类,一类呢,胆小怯懦。一类呢,又总是野心勃勃,要么就是怕我,要么就是想接近我。
蕴藏在她们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欲望。
这样的女人,无趣之极,所以,平心而论,承佑并没有遇到过心仪的女子。”
卫若眉紧张得心指掐起手心都浑然不觉,只是认真地听他娓娓诉说,这孟承佑与孟玄羽一样,是很藏得住心事的人,能让他说出今天番话来,当直要天时地利人和全部聚齐了才行。
“男人嘛,大抵分两种。”孟承佑边说着边在茶几上拿来两只精致的白瓷茶盅,又拎起刚烧开的茶壶,分别为自己与卫若眉各斟了一杯茶水。
卫若眉将茶盅捧在手心,隔着厚厚的杯壁感受着传来的暖意,于是问道:“分哪两种嘛?兄长莫卖关子。”
孟承佑唇边浮起浅笑:“一种是聪明的,一种是蠢的。”
“我夫君玄羽与兄长都是极聪明的。”卫若眉由衷的赞道。
“嗯,眉儿说对了一半,你夫君确实聪明,承佑比起他,可还差着呢。”
“谁说的?眉儿觉得你与玄羽一样的聪明。”卫若眉笑道:“要是玄羽,便总是喜欢我夸他,兄长还是太谦虚了,旁人一夸总是不好意思。这么说来,兄长的脸皮倒是我没有我夫君的厚。”
这话一出,把孟承佑逗得笑得不行。
孟承佑笑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蠢的男人,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子,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躲不过她们的眼睛,所以,他们便会喜欢比自己更蠢的,又或是装蠢的。”
“如此他们便以为那些女子是由他们摆布对吗?”卫若眉忽闪着灵动的眼睛,含笑得看着孟承佑。
“自然,但这些女子,又不甘心由男子摆布,而这个世界是男子说了算,女子娇弱无力,无法与男子抗衡,只能想一些别的办法去掌控男子。”孟承佑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那些蠢的男人,以为自己掌控了她人,其实是被她人当作提线木偶一样利用亦不自知。
不过啊,你那夫君可不是常人,他可不吃这套,没有哪个女子掌控得了他,除非是他心甘情愿。”说完用眸光沉沉地看着卫若眉。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卫若眉叹气道,这些事太复杂,越出了她的认知,她从不会猜度人心。
卫若眉又说道:“兄长,不瞒你说,眉儿为何从没有想过要去掌控他人?”
“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好命,你生下来,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天分有天分,要美貌有美貌,你天生不需要争取任何东西,最好的东西就摆在你的眼前,任取任得。”孟承佑感慨的说道,“曾几何时,大晟朝地位最尊贵的男子,也是你命定之人,你还要谋算什么呢?”
卫若眉被孟承佑说得一愣,一时就发了呆。
房中突然寂静下来,只有小炭炉上的铜茶壶中的水被烧开后咕嘟冒泡的声音。
孟承佑喝了几口杯中的茶水,这才说道:“所以,承佑喜欢的女子定是聪慧之极,又不世俗的,像……眉儿这样的。”
卫若眉差点惊得叫出声来,声音微颤道:“兄……长……”
“要说起来啊,这事全得怪卫大人。”孟承佑垂下眼帘,那浓密得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盖在了他的脸上,他从容不迫的说道。
“怪我父亲?怎么又怪我我父亲头上了?”卫若眉好奇地问。
“谁让你父亲不早些成亲,生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儿呢?若是那样,你的姐夫,承佑可当定了!我肯定早早便向她提亲了,也不会蹉跎至今,所不,不怪你父亲怪谁?”孟承佑悠悠的说道。
孟承佑提到父亲,卫若眉略有些激动:“可是我父亲先生的是儿子啊,你总不能和卫若安去过吧?”
孟承佑正喝着水,“你总不能和卫若安过吧”这话一出,险些让他笑喷,一个没忍住,便将茶水喷了出来。
“真有你的。”孟承佑说道,“丫头,不如兄长与你商量个事,如何?”
“什么事?”卫若眉白了他一眼。
“你与玄羽将来多生些儿子,若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送个儿子过继到承佑名下如何?”孟承佑眸中闪出促狭的笑意。
“那要我家夫君同意才行,我家夫君大方的时候十分大方,可是送儿子这样的事,只怕是小气得不行了。”卫若眉郑重其事的说道。
“只要你答应了就好啊,他还敢不听你的?”孟承佑扬了扬眉。
卫若眉有些气恼道:“要生你自己去生,眉儿与玄羽的孩子,舍不得送人!眼下不是有女子心甘情愿为你生孩子吗?你却不同意,说这半天,我倒是忘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思思姑娘的事情。”
承佑叹了口气:“小妮子,你倒是比我亲妈还操心呢。你是怕你玄羽总是胡思乱想吧?”
“那只是其一,眉儿确实也希望兄长身边有知冷知热的人,兄长日子过得舒适,眉儿便更是安心。”卫若眉坚定地说道。
孟承佑沉吟了片刻,“那日玄羽提出将思思姑娘送与我,我那日推拒了,这几日也仔细想了此事,那思思姑娘才十六岁,而今承佑已经二十六,过了年便是二十七岁了,承佑实在是不想耽误这花样年纪的女子。
从前宫中各皇子宫中都有女官,我在宫中生活时亦有,不如让思思算做我的女官吧,让她照顾承佑生活日常,不要说什么为奴为婢、当妾室的话,毕竟她是玄羽名义上的义妹。承佑也不敢唐突了她。万一她有了良配,随时离开承佑便是。”
卫若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心想,只要这家伙松了口,两人朝夕相伴,再冷硬的坚冰也有融化的一天,说不得承佑便对思思有了感情,一切便顺理成章了呢?
连忙点头答应着,“承佑兄长,那就这样说定了哦,不许反悔,只要思思姑娘不想走,你便不许赶她走!”
孟承佑无奈的看了一眼卫若眉点头道:“好好,听你的,你小的时候多可爱,现在长大了,嫁了人了,也学会管男人了,连兄长也要管。”
“这样我对玄羽总算有个交待了。”卫若眉高兴地说道。
孟承佑白了她一眼:“既然事情办完了,你该回去了吧,不然玄羽等下找到这来,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还有更更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兄长!”卫若眉紧张地说道。
孟承佑警惕地走到门外,一切正常,守护站在二十几步的远处,没有任何人能靠近这间屋子。
这才走回来:“眉儿,你怕不是又要问我皇兄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