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贡院外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动,却又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苏翰章独坐于萧焕为他安排的清静小院中,窗明几净,唯有案头一缕檀香袅袅升起,衬得他心绪虽波澜起伏,表面却沉静如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耳力却捕捉着远处街巷传来的每一丝锣响与吆喝。
突然,一阵格外清晰、渐行渐近的锣声穿透了这片静谧,精准地定格在他的院门外!紧接着,是报喜官那训练有素、极具穿透力的嘹亮嗓音:
“咣——!”“捷报——!北直隶清泉镇苏老爷翰章苏老爷,高中甲辰科会试第一百八十七名贡士!恭贺苏老爷金榜题名!”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苏翰章猛地站起身,胸腔里一颗心狂跳得几乎要挣脱束缚,巨大的喜悦与难以置信的冲击让他一时竟怔在原地,只觉得一股热流自丹田涌起,冲得四肢百骸都有些发软。中了!真的中了!
院门已被敲响,管家早已得了吩咐,满面红光地开门,将准备好的铜钱、红封喜气洋洋地散给报喜的官差们,道谢声、恭贺声、铜钱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幸福的嘈杂。
待官差们拿着丰厚的赏钱欢天喜地离去,小院重归平静,苏翰章才缓缓走到院中。春日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他仰头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眼眶阵阵发热湿润。寒窗十数载,家族殷殷望,所有的艰辛与隐忍,在这一刻,都值了。
恰在此时,一阵爽朗熟悉的笑声由远及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翰章兄!翰章兄!恭喜高中!我就知你必能蟾宫折桂!”
只见萧焕一身云纹锦袍,玉带束腰,更衬得面如冠玉,眉宇间洋溢着真挚的喜悦,大步流星地跨入院门,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捧着数个精美的礼盒。
“焕贤弟!”苏翰章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前去,拱手深深一揖,“怎敢劳你亲自前来!”
“你我之间,何须客套!”萧焕一把扶住他,笑容灿烂,用力拍了拍他的臂膀,“如此天大的喜事,我若不来叨扰一杯喜酒,岂不是枉为知己?家兄在边关得知喜讯,亦是高兴得很,特命我先行一步来贺,他的亲笔贺信随后便至。他可一直记挂着你那手‘于微末处见真章’的匠造巧思,常言道我朝工政实务,正急需你这般能将经典与实学融会贯通的人才!”
苏翰章心中暖流澎湃,将萧焕请进屋内。萧焕性情豁达不拘,落座后便与苏翰章畅谈起来,从考场内的细微感受聊到日后殿试的应对策略,又谈及京中近日文坛趣事,言语间全是对朋友的由衷赞赏与鼓励,毫无半分世家子弟的骄矜之气。
“家兄在信中也屡次提及,”萧焕笑道,语气带着几分与有荣焉,“言道翰章兄你于营造之学的见解,往往能化繁为简,于朴实无华处暗藏机杼,深合自然之理与实用之道,他甚是爱惜。如今你金榜题名,正是宝剑锋从磨砺出。待他日你我同朝为官,正可携手,为这天下黎民做些实实在在的益事。”
两人相谈正欢,气氛融洽,门外又传来马蹄声止于门前。一名身着轻甲、风尘仆仆却目光锐利的军士大步而入,对着苏翰章与萧焕恭敬行礼,旋即呈上一封封着火漆、印有萧字徽记的密信:“苏公子,我家将军给您的贺信。”
苏翰章神色一肃,双手郑重接过。拆开火漆,抽出信笺,纸上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一如萧煜其人,刚劲凛然:
“翰章吾弟台鉴:京中捷报飞传边塞,闻弟高中贡士,名列杏榜,兄心甚慰,此乃天道酬勤,实至名归。弟之才学根基,品性志向,煜早有所知。昔日清泉镇一叙,弟于工造榫卯、力学运用之卓见,已然超乎俗流,令煜印象深刻;此番春闱大比,弟能于数千俊杰中脱颖而出,更见弟厚积薄发之功、经纬世务之志。望弟戒骄戒躁,于月余后殿试之中,再展所长,更上层楼。他日以胸中所学,脚踏实地,效力朝廷,必能匡时济世,造福一方。边关戎马倥偬,烽烟常警,不及备置厚礼,聊寄数语,遥寄贺忱,并祝鹏程万里。兄萧煜手书。”
信文不长,却字字千钧,毫无虚言浮词,充满了兄长般的诚挚勉励与一位戍边将军对务实人才的由衷赏识和期待。
苏翰章手捧书信,反复看了两遍,心中感佩之情难以言表。他想起与萧煜仅有数次却印象深刻的交谈,那位年轻将军虽地位尊崇,战功赫赫,却能认真倾听他一介布衣书生关于工艺匠造的“微末之见”,甚至能引申至军械营垒,其惜才爱才之心,发自肺腑。如今自己初有寸进,对方便即刻从千里之外送来亲笔贺信,这份情谊,厚重无比。
“家兄是真心赏识你。”萧焕在一旁微笑颔首,“他那人,向来严苛,等闲不轻易赞许于人。能得他如此评价,翰章兄,你之前途,不可限量。”
苏翰章珍重地将信收好,置于案头最显眼处,而后对萧焕,亦是对那远在边关的将军,再次深深一揖:“萧将军与贤弟之厚爱看重,翰章铭感五内,定为国为民,竭尽所能,绝不辜负将军与贤弟之期望!”
……几乎是喜报抵达京城的同时,快马也携着邸报向着各地州府飞驰而去。
数日后,喜报抵达清泉镇。
这一日,阳光正好。当报喜官骑着高头大马,敲着铜锣,在苏家那简陋却整洁的院门外用尽气力高声吆喝出那一长串捷报时,整个街坊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捷报!清泉镇苏老爷翰章苏老爷,高中甲辰科会试第一百八十七名贡士!金榜题名!恭贺苏老爷!”
孙巧莲正在灶房揉面,准备一家人的午食,闻声手猛地一抖,面团掉落在案板上,她却浑然不觉,跌跌撞撞地冲出院门,听着那报喜官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她愣了一瞬,随即“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那是积压了太久的辛酸、担忧、期盼骤然释放的泪水,是喜悦到极致的宣泄!她哆嗦着从怀里摸出早就备好的、几乎是抠攒了许久才换来的红封,看也不看地塞给报喜官,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干,嘴里只会反复念叨:“中了……我儿中了……老天爷开眼啊……”
苏秉忠也从终日沉寂的守孝屋子里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粗麻孝衣。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恭贺声、鞭炮声(早有热心邻居点燃了准备好的爆竹),看着妻子又哭又笑、近乎癫狂的模样,这个一辈子沉默寡言、埋头做活的老木匠,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剧烈地哆嗦着,那双布满老茧、握惯了刨凿的手颤抖着,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转过身,对着四方邻里,一遍又一遍地、深深地作揖,笨拙却又无比真诚。
苏墨赶忙上前扶住激动得几乎站不稳的母亲,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她看着狂喜的母亲,看着激动得说不出话的父亲,看着闻讯蜂拥而来、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笑容的左邻右舍,心中被巨大的欣慰和安全感填满。二哥成功了!他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为这个家挣来了一道最坚实的光环!从此以后,苏家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轻贱、随意拿捏的匠户了!
苏家小院一时间门庭若市,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喜庆与热闹。连平日里与苏家交往不多的几户体面人家,也派了管家送来贺礼。孙巧莲强忍着激动,擦干眼泪,拿出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瓜子花生招待乡邻,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在这片几乎沸腾的欢庆声中,却也有人心境复杂。
镇东,刘府高墙之内。
“填房夫人”苏静姝正抱着刚牙牙学语、粉雕玉琢的儿子在窗前晒太阳,忽听得前院隐隐传来喧闹声,似乎还有“苏家”、“中了”等字眼飘入耳中。她心下一动,强作镇定地将孩子交给奶娘,快步走到廊下,侧耳细听。
当外面报喜官的吆喝声和鞭炮声清晰地传来,确认是弟弟翰章高中贡士时,苏静姝猛地用手捂住了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但那泪水与院外的母亲不同,是掺杂了无尽喜悦、辛酸、委屈与希望的复杂洪流。她不敢放声,只能任由眼泪默默地滑落,浸湿了衣襟。弟弟成功了!他终于走出了清泉镇,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她仿佛透过这喜讯,也看到了一丝微弱却真切的曙光,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怀中这个懵懂无知的孩儿。她紧紧攥着廊柱,指甲几乎掐进木头里,心中百感交集,默默泣不成声。
而与苏家的欢天喜地、苏静姝的悲喜交加形成惨烈对比的,是刘府主人书房内的死寂与阴沉。
刘德安脸色铁青,听着管家战战兢兢地汇报完苏家中榜的消息,以及外面街坊震天的喧闹,他猛地抓起书桌上那方最心爱的、价值不菲的端砚,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端砚瞬间四分五裂,墨汁溅得到处都是,如同他此刻崩溃的心境。
“滚!都给我滚出去!”他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道,额角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血丝与疯狂。管家和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紧紧关上房门。
苏翰章中榜!这个消息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最后的心脏!苏家起来了,再也不是那个他能随意搓圆捏扁的匠户了!一旦苏翰章授官,新仇旧恨一起算,他刘家还有什么好果子吃?而更让他恐惧到浑身发冷的是——“上面”那封最后的、冰冷的、限期旬日弥补巨亏并找回信物的通牒,像索命的绞索,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
“父亲!父亲!不好了!”刘文昊脸色惨白,慌不择路地冲进书房,声音发颤,“苏翰章那小子真的中了!外面都传遍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闭嘴!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障!”刘德安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儿子,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若不是你当初自作聪明,杀了那老虔婆又弄丢了信物,何至于有今日之祸!现在知道慌了?晚了!”
刘文昊被父亲狰狞的模样吓得倒退两步,语无伦次:“我……我……那现在……”
“现在?”刘德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绝望和恐惧最终化为了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现在只能赌最后一把了!备车!立刻备车!去县衙!我要去见赵登明!”
他已山穷水尽,必须立刻拉上这位“亲家”,实施那个极度冒险的计划,哪怕要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甚至拖赵登明一起下水!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县衙后院,书房内。
县丞赵登明也刚刚听闻了苏家中榜的消息。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面上依旧维持着四平八稳的官威,甚至对前来报信的心腹师爷还扯出了一丝似是而非的笑容:“哦?苏家小子竟有如此造化?倒是出乎本官意料。嗯,也是我清泉镇文风鼎盛之兆嘛。”
然而,待师爷退下,书房门关上,赵登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的嫉恨与算计。他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苏翰章……一个匠户之子,竟然真的鲤鱼跃龙门了!想他赵登明寒窗苦读,宦海沉浮多年,也不过挣得一个县丞之位,还得时时看上官脸色,与刘德安这等粗鄙商贾虚与委蛇。那苏家小子何德何能,竟有如此运道?而且,苏家与刘家素有旧怨,苏翰章一旦得势,岂会不记恨与刘家交好的自己?虽无实证,但心中总是不安。
更让他心烦的是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赵元宝,整日只知与刘文昊那纨绔厮混,惹是生非,与这苏翰章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想到此处,他心中那股嫉恨之火便愈烧愈旺。
正当他心绪不宁时,门子来报:刘德安刘员外紧急求见。
赵登明眉头立刻紧锁起来。这个时候,刘德安急匆匆跑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没好事!定然是与苏家中榜有关,怕是又要求他办什么棘手之事,或是想将他更深地拖入那摊浑水。
他本能地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此刻与刘德安彻底撕破脸,似乎也非明智之举。他沉吟片刻,脸上迅速堆起那套惯用的、虚情假意的官场笑容,吩咐道:“请刘员外到花厅稍候,就说本官处理完手头这几件紧急公文便过去。”
他需要时间想想,如何应对这只眼看就要沉船却还想拉人垫背的老狐狸。
……北境,威虎大将军帅帐。
萧煜几乎同时收到了来自京城和清泉镇的多份密报。关于苏翰章高中的消息让他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真正的笑意。
“好!果然没看错人。”他颔首自语,对苏翰章的才华与心性,他确有惜才之心。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另外几份密报上时,那丝笑意瞬间化为冰冷的锐利。密报详述了清泉镇的动态:苏家欢庆,苏静姝悲喜交加;刘德安闻讯后暴怒失态,紧急求见赵登明;赵登明表面镇定,实则嫉恨难平;其子赵元宝与刘文昊更是聚在一起,言语间充满了恶毒的嫉妒与不甘。
帐下心腹副将见状,上前一步,抱拳请命:“将军,刘德安已方寸大乱,赵登明亦心生嫌隙,是否可趁机收网,将刘家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萧煜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地图上清泉镇与北部边境的广袤区域,声音沉静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决断:“不,此刻收网,纵能擒获几只虾米,却会惊走真正的大鱼,绝非上策。”
他转过身,面对副将,条分缕析:“其一,刘德安至多算是一条为虎作伥的恶犬,甚至赵登明,也可能只是被利用或牵扯不深的边缘角色。我们真正要钓的,是那条深藏幕后、与关外势力勾结、源源不断吸食我朝元气的大鱼——‘上面’那条线的核心人物及其完整网络。若此刻动了刘德安,必然打草惊蛇,使其断尾求生,再难追踪,后患无穷。”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更深远的考量,语气加重:“其二,亦是至关重要的一点。苏家那位大姐,苏静姝,如今仍是刘德安的填房,且育有一幼子。若此刻以通敌走私、罪同谋逆之重罪查抄刘家,其家眷按律必受株连,难逃囹圄之灾,甚至性命堪忧,更将累及清誉,终身背负罪眷污名。苏姑娘与其稚子何其无辜?我等将士戍边卫国,所求者,便是百姓安康,妇孺无恙。岂能因办案心切,而罔顾无辜,行此有损阴德、亦悖离初心之事?”
副将闻言,神色一凛,心悦诚服:“将军深谋远虑,体恤无辜,是末将思虑不周!那依将军之意,眼下该当如何?”
“引蛇出洞,驱虎吞狼。”萧煜目光锐利,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刘德安如今最缺的是什么?是巨额的金钱来填补亏空,是能向‘上面’证明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投名状’。他已被逼到绝境,必然会铤而走险,动用所有隐藏的渠道,甚至不惜调动那批他最不敢动、也最关键的‘货’。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他,而是暗中引导,让他觉得有机可乘,‘顺利’地将货挪出来,运出去……”
萧煜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然后,我们要让他的‘上面’‘偶然’却又‘确凿’地发现,他们养的这条狗,不仅弄丢了至关重要的信物,办事不力,竟然还敢监守自盗,妄图私吞最紧要的那批物资,甚至可能已经露出了反叛投靠他人的迹象。届时,无需我们动用一兵一卒,‘上面’自然会以最残酷、最彻底的方式清理门户,以儆效尤。刘德安父子会死得‘合情合理’,而一直被刘德安刻意排斥在核心秘密之外的苏静姝母子,则可最大程度地从这场祸事中剥离出来,保全性命与名声。”
“将军神机妙算!”副将彻底叹服,“如此,既铲除了国贼,顺藤摸瓜深挖了敌网,又保全了无辜妇孺,更不致打草惊蛇,可谓一石三鸟!”
“嗯。”萧煜颔首,神色却无丝毫放松,“传令下去,计划变更。对刘家的监视提升至最高级别,其所有人员调动、银钱往来、货物周转,给本将巨细无遗地记录下来,尤其是通往北边的线路,死死盯住!但其货物调动,暂不予拦截,只需严密监控其最终去向与交接对象。其余各部,依计行事,没有本将军令,绝不可轻举妄动!”
“末将遵命!”副将肃然领命,快步出帐安排。
帐内重归寂静,萧煜沉吟片刻,再次提笔,这一次是写给弟弟萧焕的一封密信。信中,他详细阐述了为何不能即刻动刘德安的深层原因,重点说明了保全苏静姝母子的必要性与策略,并提及已发现苏家三妹苏墨曾遭厌胜之术暗算,幸而其机警过人,似已自行化解。他嘱托萧焕,可在殿试之后,待苏翰章心绪平稳、金殿传胪之后,再选择合适时机,将这些朝廷布局、其中利害关系以及家中琐事(包括其妹之事),婉转向苏翰章说明,使其明了国家法度与人情操守并非水火不容,朝廷办案亦有周全考量与底线,以免其日后得知家姐遭遇与朝廷行动时,心生芥蒂或误解。
他放下笔,目光再次投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座暗流汹涌的小镇。苏翰章是颗好苗子,值得他费这番周折去解释和保全。而那个总能于细微处察觉危机、甚至能自行化解厌胜之术的小丫头苏墨,则让他心中的好奇与探究之意又加深了几分。
京城的喜悦、边关的谋算、清泉镇的悲欢与焦灼,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幅复杂的图景。一张更为精密、也更为耐心的大网,继续笼罩向风暴中心的清泉镇,静待着那最终收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