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着小院,石桌上摆着三两个小菜,酒壶里的米酒还冒着热气。
李莲花刚夹了一筷青菜,就见院墙角的阴影里忽然站起一道黑影——
黑衣劲装裹着挺拔身形,腰间佩着的弯刀泛着冷光,正是笛飞声。
他几步走到桌前,目光直直锁着李莲花,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我看你这身体,倒像是恢复得不错,正好,跟我打一架。”
李莲花放下筷子,摸了摸鼻子,脸上堆着几分无奈的笑:“你瞧我这模样,还病歪歪的,哪有力气跟你动手?”
他抬手虚虚按了按胸口,“不过是看着精神些,内里的底子早空了,真打起来,怕是走不了三招就倒了。”
“别光顾着说打架。”
李莲花端着酒碗凑过来,冲笛飞声扬了扬下巴,“你坐下跟我们喝一杯,说真的,这几天你总在暗处躲着,到底偷窥什么呢?”
这话刚落,方多病猛地拍了下桌子,酒碗都震得晃了晃。
他指着笛飞声,嗓门陡然拔高:“阿飞!原来你早就找到李莲花了?怎么不通知我?也太不讲义气了!”
他又梗着脖子补充,“还有,今天这些菜全是我做的,你不许吃!”
笛飞声嗤笑一声,眉峰皱起:“喊谁阿飞呢?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他扫了方多病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我没通知你,你不也照样找过来了?”
话音未落,他修长的手指已经夹起一块油亮的鸡肉,径直送进嘴里,嚼得干脆利落,“我想吃,你拦得住?”
方多病见笛飞声嚼着鸡肉一脸坦然,当即攥紧筷子就朝他碗里伸:“武功长进?我倒要试试你这‘长进’够不够看!”
筷子尖精准挑向笛飞声碗里剩下的半块鸡肉,手腕翻转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利落。
笛飞声眼疾手快,另一只手的筷子横空拦下,两双木筷“咔嗒”一声撞在一起,震得方多病指节发麻。
他不甘示弱,手腕一沉,筷子绕开阻拦直取肉碗,笛飞声却早有预料,手肘撑着桌面,指尖一弹便将方多病的筷子逼得偏了方向,顺带还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
“你!”方多病拍案起身,筷子在手里转了个圈,“今天非要让你知道,我的厨艺不能白吃!”
说着便要探身去抢笛飞声嘴边的排骨,李莲花坐在一旁,端着酒碗慢悠悠抿了一口,看着两人在桌前你来我往、筷子翻飞的模样,眼底藏着几分笑意,只偶尔出声劝一句:“慢些,菜要洒了。
乔婉娩指尖捏着青瓷酒杯,酒液晃出细碎涟漪,目光却牢牢锁在李相夷身上。
她刻意放缓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浸了陈年旧事的温凉:“相夷,见你如今眼底重有光,我总算能松口气。”
话音顿了顿,她抬眼扫过满座,最终落在陆蓉蓉微僵的侧脸上,声音愈发轻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锋芒:“还记得当年你为我舞剑那回么?
红绸漫天,醉如狂三十六剑出鞘时,整条长街的人都忘了呼吸——那才是真正的李相夷,一身侠气藏都藏不住。”
“可惜啊,”她轻轻喟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后来遭了奸人算计,你消沉这么多年……还好,现在总算有了从前两分模样。”
这话落地,席间空气骤然凝住。青瓷酒杯碰撞的轻响停了,连窗外的风声都似弱了几分。
谁都听得出,她提起旧情是为拉近距离,那句“奸人所害”的瞥视,更是明晃晃对陆蓉蓉的排斥。
方多病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心里像有无数只雀儿在扑腾——乔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翻旧账,还故意针对陆姑娘,这跟陆姑娘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