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亲自帮陆蓉蓉整理着凌乱的衣袍,语气里满是真切的纵容:“你进宫吧,留在朕身边。
朕把宫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让你享尽荣宠。”
陆蓉蓉却没接话,只拿起帕子,轻轻帮他擦拭着额角的汗珠
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婉:“皇上,妾身是富察府的命妇,若贸然进宫,岂不是坏了皇上的声誉?”
她顿了顿,声音软了几分,“只要皇上心里时时惦记着妾身,妾身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陆蓉蓉心里清楚,后宫佳丽三千,一旦自己真的入宫,便成了众多妃嫔中的一员,弘历这份“特殊”很快就会被稀释。
倒不如守着“命妇”的身份,做他心尖上那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才能牢牢攥住主动权。
弘历还想再说些什么,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的长春阁暖阁……起火了!”
“什么?!”
弘历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松开陆蓉蓉,连衣袍都来不及细整,大步就往殿外走。
陆蓉蓉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指尖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暖阁起火,这绝非偶然,里的天,怕是要变了。
陆蓉蓉赶到长春宫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皇后抱着襁褓从浓烟未散的暖阁里冲出来的身影。
往日里温婉端庄的皇后,此刻全然没了仪态——发髻散乱地贴在脸颊,鬓边发丝还沾着火星灼烧后的焦黑,脸上、脖颈间裸露的肌肤满是红肿的灼伤
可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双手死死护着怀里的襁褓,眼神里只剩极致的惶恐与偏执。
“快!快传御医!”
皇后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抱着襁褓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凸起。
可当御医匆匆赶来,指尖搭在婴儿腕上片刻后,却只能颤抖着跪下,低声道:“皇后娘娘……小阿哥他……已经没了气息。”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彻底击垮了皇后。她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襁褓里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仿佛要将孩子的模样刻进眼底。
周围的宫人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起往日皇后对小阿哥的珍视,都忍不住低下头,低低的抽泣声在庭院里此起彼伏。
陆蓉蓉站在人群后,看着皇后抱着襁褓缓缓坐下,一遍遍地用指尖轻拂婴儿的脸颊,嘴里喃喃着“永琮不怕,额娘在”,只觉得心口发沉
皇后守着永琮的襁褓,坐在冰冷的地上,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像。
无论宫人如何劝说,她都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眼神里满是警惕,谁也不让靠近——那是她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嫡子,是她在这深宫里唯一的念想,如今却成了冰冷的尸体。
陆蓉蓉站在廊下,看着皇后伤心欲绝的模样,后背竟泛起一阵寒意。
她原以为后宫争斗不过是言语交锋、暗地使绊,却没想到会惨烈到火烧暖阁、夺走一个婴儿的性命,更可怕的是,火因查来查去竟毫无头绪。
这些看似温婉的后宫女子,狠起来竟如此不留余地,让她愈发清楚,往后在这宫里,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她像个沉默的旁观者,看着弘历走到皇后身边,低声劝慰的话语里带着帝王的克制。
当皇后依旧不肯放手时,弘历终是皱了眉,强硬地从她怀里抱走了襁褓,下令让人尽快准备下葬事宜。
后来,他虽开口说要亲自主持永琮的丧仪,可没过多久,便因边疆传来的军机要事改了主意,只让和亲王代为主持。
陆蓉蓉看着弘历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清明——男人,尤其是天下之主的男人,纵有片刻的温情,心里最重要的,始终还是那万里江山。
所谓的父子情深、夫妻恩爱,在江山社稷面前,终究是要往后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