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所谓的耸耸肩；安惜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青年，像透过他在看什么。
千面用手杖挑出被藤蔓缠绕着的、房客的眼球，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个让楚云说出这番话的傻小子。
而黄浩脸上的眼球转动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话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最终沉默着低下了头。
是了，楚云的话没错。
如果周连云在，也会这样和他讲的。
下面那些东西。
就算曾经是玩家，现在也只是一群肉块。
他们没有未来。
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也是筒子楼里四四方方的天空。
他们唯一的价值。
不就是成为还有希望出副本的人的垫脚石吗？
这的确是一种被动奉献的“合作”。
他想起之前那些玩家为了活命的丑态，比起他们赤裸裸的自私。
楚云至少给了一个“合作”的概念。
让这一切，显得不那么难堪。
不是吗？
这种怪异的合理性，覆盖了心中那轻微的不适。
他并不是被楚云说服，而是被自己脑海中的逻辑说服了。
他需要这些，来安抚那颗仍然在微弱跳动的，属于正常人的良心。
黄浩抬眼看向楚云，眼中的迷茫褪去，多了些认同。
甚至有一丝...找到“正确道路”的狂热。
“明白了。”黄浩开口，恢复了平时的腔调，“现在做什么？”
楚云看着黄浩眼神的变化，极轻的叹了口气。
脱离了周连云的黄浩。
像一只刚出生的鸟。
很容易理解外界的事物。
他慢悠悠的抬起了手，指间夹着一张纸牌。
牌面上刻画着倒吊着的、满脸疲惫的男人。
千面扬眉看那张塔罗牌。
是倒吊人。
“这张倒吊人给你，黄浩。”楚云轻声道，“它意味着牺牲，迫于无奈；我的塔罗牌中没有可以移动这尸坑的能力。”
“但你可以。”
“千面和安惜都没有办法，只有你的个人技能可以。”
话音落下，洞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雨声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黄浩的眼神停滞了一瞬。
然后缓缓转向楚云手中那张纸牌。
如果.....不计后果的话。
他或许真的可以。
楚云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倒吊人伴随着命运之轮，幸运的牺牲。”
“不会有事的。”
黄浩望着楚云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逼迫和催促，只有一种近乎于残酷的笃定。
笃定他黄浩有能力做到。
也笃定他最终会去做。
黄浩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心里有些挣扎。
要想把这整个尸坑移开。
可不仅仅是一根头发，一节手掌就能办到的。
但也不能耗死在这个副本里..
看着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鬼东西，再想想楚云刚才的一番话...
“操！”他最终低骂了一声，看向楚云，“你就这么信我？”
楚云点了点头。
看着对方这乖巧点头的模样，黄浩扯了扯嘴角：
“行，干了。”
随着他的话，那张倒吊人逸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黄浩向前迈了两步，靴底悬空了一半。
他低头望向底部，避开了与任何一双眼睛对视。
将手臂抬起，悬于半空中。
悬于人群的正上方。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呼唤那潜藏在身体深处的、他自己都没有理解的力量。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雨声，和下方那些“尸体”的窃窃私语。
黄浩的手掌上逐渐溢出深绿色的微光。
渐渐凝聚。
那熟悉的青铜色八角熔炉凭空显现。
安稳的悬浮在手掌上方。
这一次，黄浩不再是在心中默念。
他直视那熔炉，开口道：
“我要能把这些尸体移开的道具。”
“全部。”
在万岁略显惊讶和安惜专注的目光中，在千面饶有兴致的注视下。
那熔炉骤然变大，闪烁起来。
仿佛正在和他对话。
熔炉倒映在黄浩的眸中，此刻却像是一只张着嘴的凶兽。
“可以。”
略显沙哑的女声自他心中回响起来。
黄浩的眉头一跳。
他的个人技能没有名字，却能像规则类技能一样讲话。
在进副本以来。
他只在开启个人技能时听到过这个声音。
原来，是还不够吸引它么？
想到这里，他有些讽刺的笑出了声。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黄浩低笑了一声，但脸上密密麻麻的眼球却在不安的转动。
只听他突兀的开口：
“你要什么？”
说完这句，黄浩便不再讲话。
那女声也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
过了良久。
“这样的道具，代价...很大.....”
“你要展示你的诚意。”
那女声怪异的语调在心中响起，看似为难，但嗓音中却是满满的愉悦。
黄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没想到。
竟然让他自己做选择吗.....
女声漫不经心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不危及你的生命。”
黄浩的手腕转动，那柄唐刀出现在手中。
下一秒，剧痛伴随着骨骼碎裂声，从左臂猛然炸开。
整条左臂被他没有丝毫留恋的、沿着肩膀生生切断！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带着铁锈味儿。
鲜血从那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身子，混着雨水，淅淅沥沥滴落进下方的尸坑。
他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下去。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黄浩晕厥过去。
“够...够了吗？”黄浩紧咬着牙，声音因为痛苦而颤抖着。
断臂被无形的力量吸进熔炉。
女声沉默了片刻。
再响起时，带着一丝餍足，却又有些诧异：
“只有这个吗？”
听到这话，黄浩那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它，太贪了。
一条手臂竟然满足不了它的胃口。
像是感受到黄浩的情绪，那声音再次传来：
“你以为挪动数十米深的东西，只是一条手臂就可以吗？”
沙哑的女声在他心中低语。
“不要敷衍玛门。”
不够...还不够.....
还要更多，才能给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