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把黑色水晶凑到灯下仔细看。那丝金线在晶体里游动，像活物。
看出什么了？柳清鸢问。
生机在消散。陈砚转动水晶，但消散得很慢。
铁牛凑过来看：这玩意儿到底咋做的？
阿木抱来几块大小不一的水晶摆在地上。最大的有脑袋大，最小的像指甲盖。
柳清鸢拿起一块，指尖泛起绿光。水晶里的金线突然活跃起来，往她手指方向游。
它在回应灵根。她皱眉，就像...就像认得自己人。
陈砚突然把水晶往地上一摔。水晶裂成几瓣，里面的金线飘出来，在空中打了个转，消散了。
你干啥？铁牛吓一跳。
试试看。陈砚捡起碎片，现在感觉不到仙界印记了。
柳清鸢检查碎片：确实，白点消失了。
阿木突然指着最大那块水晶：它在动！
只见那块脑袋大的水晶正在微微震颤，表面的黑色在褪去，露出里面蛛网般的金线。
要炸了？铁牛往后躲。
柳清鸢伸手按住水晶，是里面的生机在苏醒。
水晶裂开细缝，金光从缝里溢出来。突然的一声，水晶外壳碎成粉末，只剩一团金光浮在半空。
金光慢慢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形，没有五官，但能看出是个女子轮廓。
谢谢...金光发出细微的声音，让我...回家...
说完就散成光点，消失在空气里。
几人目瞪口呆。
刚才那是...铁牛张着嘴。
被炼化的生魂。陈砚脸色难看，仙兵是用活人炼的。
柳清鸢又检查其他水晶：每块里面都困着生魂？
恐怕是。陈砚一拳砸在墙上，他们把人炼成傀儡，连魂魄都不放过。
阿木小声说：那咱们...是不是该把水晶都打开？
不行。柳清鸢摇头，刚才那个生魂太弱了，直接释放会魂飞魄散。得想办法温养。
铁牛挠头：咋温养？
用凡力。陈砚拿起一块水晶贴在掌心，就像这样。
他运起微弱的凡力，金光透过手掌渗入水晶。里面的金线明显亮了些。
有用！阿木惊喜。
柳清鸢也试了试，她的灵根之力效果更好。金线不仅变亮，还在水晶里游动起来，像很舒服的样子。
但太慢了。陈砚看着满屋子水晶，这么多，养到猴年马月。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铁牛出去看了眼，回来说：又找到好多水晶，堆成山了。
柳清鸢想了想：也许不用一个个养。
她让阿木把几块水晶摆成圈，自己站在中间。绿光从她脚下蔓延，像蛛网般连接所有水晶。
圈里的水晶同时亮起来，金线欢快地游动。
阵法温养。她额头见汗，但很耗力。
陈砚突然盯着水晶里的白点：你们说，仙界为什么要留印记？
追踪？铁牛说。
不止。陈砚用指甲抠那个白点，抠不动，像...像坐标。
柳清鸢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每个白点可能对应一个被掠夺的凡界。陈砚站起来，如果我们能解析这些印记...
阿木翻出块兽皮和炭笔：我记下来！
他们忙活到半夜，把不同水晶里的白点图案都描下来。有的像雪花，有的像蛛网，每块都不重样。
一百零七种图案。阿木数了数，代表一百零七个凡界？
陈砚拿起一块图案最简单的水晶：试试这个。
他往水晶里灌注凡力，这次不是温养，而是冲击那个白点。
水晶剧烈震动，白点突然亮起来，投射出一幅星图。星图中央有颗红色的星特别亮。
找到了。陈砚指着红星，这个凡界的位置。
柳清鸢凑近看：能确定距离吗？
很远。陈砚比划着，至少在虚空另一端。
铁牛咂嘴：乖乖，仙界这是抢了多少地方。
阿木突然指着星图边缘：那里！有个裂缝！
确实，星图边缘有道细细的黑缝，不时有流光进出。
仙界通道。陈砚眼神锐利，他们就是通过这个掠夺生机。
柳清鸢试着往水晶里注入更多凡力。星图变大，能看见红星的星球表面笼罩着黑雾。
还在被掠夺。她声音发沉。
陈砚放下水晶，沉默良久。
得去救他们。他说。
铁牛点头：俺跟你去。
不是现在。陈砚看着满屋水晶，先要把这些生魂安顿好。
第二天，他们在广场中央布了个大阵。所有水晶按图案分类摆好，柳清鸢坐在阵眼催动灵根。
绿光笼罩整个广场，水晶里的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
有个老人蹲在阵外看，突然哭起来：那金光...像俺闺女...
陈砚走过去：老人家？
去年被黑风卷走的。老人指着阵里一块水晶，就在那里头，俺认得。
柳清鸢加强灵根输出，那块水晶特别亮起来。金光溢出水晶，隐约凝成个少女模样，朝老人挥挥手，散了。
老人又哭又笑：好了...她好了...
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人来认亲。虽然生魂不能久留，但能见最后一面也是安慰。
阿木负责记录每个生魂对应的凡界。到傍晚，已经确认了八十三个凡界的位置。
大部分都很远。他给陈砚看地图，最近的也要穿越三个星域。
陈砚在修补城墙。他凡力恢复了些，能抬起大石头了。
等通道石恢复了，一个个救。
柳清鸢累得站不稳，被扶到旁边休息。得想个根治的办法。她说，光救不行，得堵住仙界的路。
夜里，陈砚对着星图发呆。铁牛拎着酒来找他。
喝点？铁牛递过酒囊。
陈砚灌了一口，辣得直咳嗽。
慢点。铁牛自己喝了一大口，俺今天帮着埋人，看见个事儿。
什么？
有块水晶里的生魂，是个孕妇。铁牛眼睛发红，一尸两命。
陈砚捏碎手里的石头。
得让仙界付出代价。他盯着星图上那些黑缝，血债血偿。
月光下，通道石微微发亮。裂纹又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