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消散处,旗舰那个黑窟窿里慢慢探出个东西。先是一只手,枯瘦得像鸡爪子,接着是半个身子,裹在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里。
等它完全爬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根本不是人形,就是个会动的影子,没有脸没有手脚,飘在那里像件空衣服。可每个人都觉得它在盯着自己看,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
元婴后期...壮汉英灵声音发干,这下麻烦了。
影子动了动,像是伸懒腰。离它最近的几个联盟队员突然僵住,眼睛翻白,身子像抽掉骨头一样软下去。等再站起来,已经成了仙兵傀儡,转身就朝同伴挥刀。
小心!柳清鸢一剑削掉变异队员的脑袋,别被黑雾碰到!
陈砚把阿木往后推:退到内城去。
我不走!
陈砚眼睛通红,你想大家都死在这吗?
铁牛抡起半截锤杆往前冲:俺跟你拼了!
影子抬了抬手。铁牛像被无形的大锤砸中,整个人倒飞回来,撞塌半堵墙。
蝼蚁。影子发出声音,像碎玻璃摩擦,也配反抗?
它朝陈砚飘过来,所过之处草木枯黄,石头风化。五个英灵同时出手,长枪短剑往它身上招呼。
兵器穿过去了,像划破水面。影子完好无损,反倒是一个使斧的英灵惨叫一声,半条胳膊没了。
没用的。壮汉英灵脸色难看,它不在这个空间。
陈砚咬破舌尖,喷了口血在通道石上。石头亮了一下,又迅速暗淡。
凡界的力气?影子似乎在笑,挠痒痒都不够。
它突然加速,瞬间出现在陈砚面前。黑雾凝成长枪,噗嗤扎穿他肩膀,把他钉在城墙上。
血顺着墙砖往下淌。
陈砚!柳清鸢想冲过来,被无形气墙弹开。
影子凑近陈砚,虽然没有五官,但能感觉到它在嗅什么。
有意思。它说,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陈砚想挣扎,长枪像有生命般往肉里钻。
放开他!双刀英灵从背后突袭,两把刀舞成风车。
影子头都没回,反手抓住他脖子。上古的残渣。它轻轻一捏,双刀英灵像沙堡一样散开。
剩下四个英灵红了眼,不要命地扑上来。
壮汉英灵朝陈砚喊,带人走!能走几个是几个!
他全身燃起金色火焰,撞向影子。另外三个英灵也跟着自爆。
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等光芒散去,影子还在那,只是淡了点。四个英灵没了。
城墙上死一般寂静。
影子转向陈砚,长枪又往里捅了捅:该你了。
陈砚咳着血,手指悄悄在墙上画符。每画一笔,脸色就白一分。
垂死挣扎。影子抬手,又要凝出第二支枪。
突然它顿住了。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它在抬头看天。
云层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终于...陈砚咧嘴笑,血从齿缝往外冒,等到了。
天空裂开一道金缝,十道流光箭一般射下来。落地化成十个披甲武士,个个气息不比英灵弱。
十界援军!有人认出他们身上的徽记,是其他凡界的守护者!
领头的武士朝陈砚点头:通道石求救,我等来迟了。
影子第一次露出慎重的姿态,黑雾收缩成盾形。
新来的武士们结阵冲锋,刀光剑影往影子身上招呼。这次不一样,兵器砍上去会迸出火星子。
能伤到它!铁牛从废墟里爬出来,有戏!
可影子很快适应了攻击。它散成烟雾,从阵型缝隙钻过去,又一个武士倒地变成傀儡。
这样不行。柳清鸢扶起陈砚,得找到弱点。
陈砚盯着影子中央若隐若现的红点:在那里...
他扯下染血的通道石,用尽力气掷出去。石头砸中红点,影子剧烈晃动起来。
凡力...为什么能...它声音第一次带上惊怒。
红点暴露的瞬间,所有武士同时出手。刀剑、长枪、箭矢暴雨般倾泻在那一点上。
影子发出刺耳尖啸,黑雾像开水般翻滚。它想重新隐藏红点,可已经晚了。
就是现在!陈砚推开柳清鸢,拔出肩上的黑枪,拖着它往前冲。每跑一步,血就洒一路。
影子正要拍死最后一个武士,没注意身后。陈砚跃起,把黑枪狠狠扎进红点。
时间静止了一瞬。
然后轰隆巨响,影子炸成碎片。冲击波把半面城墙都掀飞了。
等尘埃落定,地上只剩个深坑。
幸存的武士扶起陈砚:解决了?
陈砚刚要点头,坑底突然窜起一缕黑烟,眨眼消失在云层里。
没死透...他咳着血,让它跑了...
都城内外一片狼藉,但还站着的联盟成员都欢呼起来。不管怎样,最可怕的敌人暂时打退了。
柳清鸢给陈砚包扎伤口,手一直在抖。
怕了?陈砚问。
怕你死了。她系绷带的手特别用力。
铁牛一瘸一拐走过来:首领,接下来咋整?
陈砚望着黑烟消失的方向:等它养好伤,还会来的。
欢呼声渐渐停了。人们看着彼此,看着满地尸体,看着残破的城池。
那就打。铁牛把半截锤杆插进地里,打到它不敢来为止。
远处,夕阳正往山后沉。天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