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回答，也可以逃避。”连岳星慢悠悠地转过了身，似乎已经将他玩弄够了。
镜泽的心中闪过一丝低落，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发泄的愤懑憋在体内。
为什么……为什么女魔头玩够了他，就可以那样若无其事、轻飘飘地离去？
她当他这个仙尊是什么？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吗？
镜泽腾地站起身，没有离开。
他不会骂人，骂不出，于是别扭地向前一步，目光暗沉地盯着连岳星又拿起那块未成形的零件，看魔头把玩着那块金属，塑造成了她想要的模样。
镜泽伸手攥住她的手，修长的指尖无声地拨弄掉了那块零件，男人的声线压抑至低沉，带着怨念：“不准在此刻做其他的事。”
“哟，还霸道起来了。”连岳星并没有反抗，只是仰头再度与他对视，目光中没有一丝躲闪，反而把仙尊看得心虚，“你是想好了要回答我的问题么？”
镜泽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拉着她的手，重新坐在她的面前，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
魔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无所谓道：
“所以呢？如果你怕，你可以一开始就远离我，现在逃离也来得及。
“所有人都知道，我，魔族，魔尊，很危险。
“只有你迎难而上，固执一条筋地纠缠我，我才愿意和你玩玩——如果你是害怕我的弱者，就没资格浪费我的时间。”
连岳星失去耐心，懒得再和镜泽拉扯浪费时间了。
“我没有怕你！”仙尊立即澄清，说话时手还在微微颤抖。他害怕的，只不过是自己无法面对内心深处的感情……
“哦，好。”魔头只给了这一句回复。
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她再度开口问：“你讨厌我们之间的相处么？”
“不讨厌！”
“嗯——那挺好。虽然就算你讨厌，我也不一定改。但你不讨厌的话……大概意味着，不久之后你很快就会变成我的道侣了？”
连岳星这才算是又来了兴趣，拉着凳子往他近前挪挪。
镜泽刚刚支棱起来的气势不知为何瞬间弱了下去，随着连岳星的靠近而再度羞红了脸，整个人变得局促，下意识拉紧了她的手。
他们的距离愈发近了，几乎鼻尖相触。
气息试探地接触了彼此的肌肤，仙尊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了。
“我要亲你了哦？”连岳星轻轻地问。
“嗯。”镜泽轻声回应，睫毛如受惊的蝴蝶般颤了颤，他缓缓闭上双眼，浑身却紧张到僵硬。
女人的手撑在了他的腿上，柔软的唇瓣随即触碰到一起，萦绕在周身的灵气仿佛也被牵动，轻柔地相互碰撞、交融在一起。
镜泽尝到了，他为连岳星亲手磨制的咖啡香味。
很甜，带着丝丝密密的醇香浸润着，融入他的肺腑、滋养他的心田。
他沾染上了魔头的气息，身体内好像有一股蛮横的力量要破土而出，他心中有些害怕，却又无法克制，享受着与心爱之人的初吻，放任自己搅入情绪的漩涡。
许久，连岳星松开了他。
仙尊的眼眸里染上了湿意，眼尾浮现出浅浅的潮红。
他落入了，红尘情网之中。
这好像是魔族的陷阱，因为连岳星眉眼弯弯，却神色如常，不见一丝情动。
这不公平。
仙尊愤懑地想。
指尖抚上了魔头的脸颊，再度亲吻她白皙的肌肤，鼻尖轻轻蹭过她，不满地低语：“为什么，你不会脸红？”
连岳星微微扭头，轻咬了他的唇瓣，又松开，两人耳鬓厮磨，女人轻笑：“我非血肉，岂会脸红？”
她可以模拟出一具以假乱真的躯体，体会更多的刺激，可是底层存在的逻辑上就与拥有血肉的生灵不同。
“你有感情吗？”仙尊不甘地环上她的腰，携着一丝青涩笨拙，报复性地也轻咬她，让两人的身体相贴。
“有的吧？我对你与别人不同。”连岳星的一条腿压在他的腿上，大片的肌肤袒露，动作自然而随性。
她将下巴枕在了他的肩上，与同样待在仙尊肩膀上的那一团小黑雾接触，给自己的分身顺便补充了点魔气。
这时候魔头竟然还在关注其他？
仙尊不满地将她抱得更紧，与她相依偎，声音却近似喃喃：“骗子……所谓的不同只是因为我是你的死对头，你杀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别那么说，至少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连岳星安抚地亲吻他的耳垂，“天底下有石头成精、器物成精、草木诞生灵性，它们本无思想也无情感，但怎么最后没人怀疑它们有没有感情？”
“因为你是魔族。”仙尊还有些气，甚至到了幼稚怼人的地步。
“废话，魔族也有一丁点儿感情，只是魔界太苦了，魔族没有多余的精力酝酿情感。”
“反正你就是薄情的魔，之前都只为了让我失态难堪。”
看来……仙尊此前在心中埋藏了许多对她怨念。
“你这么讨厌我啊？”连岳星企图从他的怀里脱身。
但镜泽不撒手，抱得更紧了。
“有点讨厌。”他的声音低低的。
“喜欢呢？”
“有点……嗯。”仙尊含糊过去。
“镜泽，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连岳星忍不住想笑。
“什么？”仙尊还在别扭地气鼓鼓。
“像一个刚谈上恋爱就闹小情绪的愣头青。仙尊真是单纯。”魔头憋笑。
“连岳星，你想笑就笑吧。”仙尊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他自己甚至也想笑自己了。
这都什么啊，他都一万岁的人了。
魔头果然发出了一连串哈哈哈的笑声。
“如果你想看我失态，那你很成功。”镜泽终于不得不坦然面对自己在这方面的笨拙了。
他调节心态的能力还真是快。
连岳星笑着从他怀中起身，恶趣味地伸手揉乱了男人的头发：
“安啦，也不光是为了逗你。
“你觉得情之一字甚重，可是在我的视角，生灵之间一切所谓的情绪和感情，都是由激素、特定的物质构成的。反而我觉得特别的是——那份自认为的、以及相互赋予的灵性。
“不然为何有人觉得，原本没有思想和情感的物件和现象，是有‘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