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行与刘昌华密谈许久，最终以握手结束。
孤独的天才承载着人类私下的期盼、以及刘局个人的鼓励，下午才走出房间。
他莫名觉得身上的担子千斤重。
最初他行动的出发点，只是在于自己的私心，以及从小被称作天才的自尊心——
谁都不想做修仙时代的弃儿，旧时代的天才更不甘落于人后。
现在，竟然成了一条被寄予厚望的暗线？
在警卫引领下离开建筑深处，陈知行经过了曲折的连廊。
和煦的阳光穿透厚实的防弹玻璃，在地板投下随风摇晃的树影，还有蝴蝶与蜜蜂的舞动。
暖意传递到他的身上，陈知行的步子慢了些，才有了一丝活着的感受。
周墨正在办公室里交代下属办事，瞧见了陈知行，朝他走去，接替了警卫的引路任务：“陈博士，我送您一程？以后你就要在灵能科技工作了，我顺路带您熟悉一下？”
“好，多谢周主任。”陈知行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与其并肩而行，细致地感知周墨身上的灵气波动，“周主任，你已经踏入炼气期了？”
“嗯，前不久刚跨过了那道门槛。”周墨含蓄地一笑。
两人坐进等候的车内，司机收到周墨示意，才载着人驶往灵能科技。
陈知行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随意地感慨：“不愧是连老祖点评过的资质不错，周主任在进入炼气期后，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精力比以往更充沛了，身体恢复很快，头脑也清明许多。”这对总是高强度工作的周墨而言，极其重要。
她还从没想过，修仙还有这样持续有效的好处。
“我以为……周主任在意识到修仙的妙处后，会全身心地投入修炼，不问世事。结果这一切只是为你的工作和生活提供了便利？算不算是浪费了你修仙的天赋？”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我就在最适合我的岗位上，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呢？”
陈知行扭头和她对视，车内的空气停滞了几秒，青年转移了话题：“听说周主任前几年还抽空生了个孩子？”
“嗯，女儿。她从小就让人省心，很乖的孩子。”周墨此刻的神色罕见地露出几分温柔。
“我佩服周主任，什么事都能做好。”陈知行咧嘴笑，眼中却不见笑意，自行中止了这无用的寒暄。
他这些年只做了两件事，一心扑在研究灵气和提升修为上，和周围人的交际干脆简化到只和必要的人讨论工作。
可惜，天才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只能勉强做好一件事。
目前他的任务之一，是将团队过去几年仪器分辨灵气浓度的成果，转化到项目中实际落地。
那是他近十年唯一拿得出手的成绩了。
陈知行苦等了许久。
春日繁花盛开，二号老祖魔族身份的曝光在上层引起轩然大波，终究还是止住了风声，不再外传。
至秋季结起硕果，在他与镜泽的合作下，完成了灵气与人类科技的首次融合。
终于等来了自身成就的又一次突破契机。
连岳星前来参观新时代检测灵根的法器。
球形的透明灵石内刻着阵法，与底座镶嵌，复杂的电路隐藏在相连仪器内，最终以屏幕显示出凡人能够解读的数值与图案。
“干的不错嘛，小陈。”魔头满意地点头，不愧她看好的手下，随即好奇地想要伸手一试。
镜泽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提醒道：“这仪器脆弱，受不住你的魔气。”
“我瞧这灵石内刻有抵御魔气的阵法啊。”
“仅能消除少数魔气的影响，你别试探了，会玩坏的。”仙尊叹气。
“好吧，你们争取再努力努力，万一以后能做出耐受魔气的法器呢？我的分身丢给你，魔气随便取。”魔头放弃了试探，神识小心地扫过构造，理解其原理并且铭记于心。
她参观完毕，溜达进自己一年到头才来几次的办公室，坐在宽敞舒适的座椅上悠闲转身，看向一路跟过来的陈知行。
“连老祖。”瘦削的青年这才出声向她打招呼，在数个月的高压透支下，即便是炼气期的修士，也会显得面容憔悴。
“你最近的努力，我都看到了。想好了吗？”连岳星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仿佛能把人看透。
“老祖，我都想好了！我想为您做事，也想提升修为！”陈知行连忙点头，虽然紧张，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期待。
“行。”连岳星爽快地点头，“你放心，叫你做的事也不是伤天害理，不用违背良心。”
陈知行心底为之松了口气，但同时惊讶于——老祖好像知晓他和刘局的谈话？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聪明人。”连岳星出声打断他的思绪，冷漠的目光中流露出警告。
“我知道了，老祖！”陈知行一阵胆寒，恐惧如针渗透至他的骨髓深处，立即断绝了他将这恐怖端倪上报的心思。
“很好。”
恐吓完毕的连岳星展颜一笑，无形的威压方才于屋中悄然化解，她给陈知行安排了更多的任务。
“除了研究灵气，你更主要的任务是研究魔气。我想看看——在人类科技的融合下，能把魔气玩出什么花样。我想你们华夏官方也对此喜闻乐见。
对于除魔族以外的生灵，长期接触魔气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希望你在万劫不复之前有个大进展。”
高风险，也意味着高收益。
更何况，这是老祖指明要他探索出成效的道路。
陈知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兴奋到手都在微微发颤，赶紧点头：“多谢老祖！我一定研究出个名堂！”
“有信心，是件好事。”连岳星起身，不紧不慢地迈步走向他，“修为提升后，自己去找镜泽要魔气、还有抵御魔气的方法。”
陈知行立即懂事，虔诚地跪伏在她面前，向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才直起上半身，仰望她、对老祖灵气的灌输翘首以盼。
魔头抬手，纯净的灵气汇聚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