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诺夫南部平原,库尔曼斯克]
xsr-01“阿尔忒弥斯”本就是路德维格博士在有限条件下勉强修缮到“能用”的机体,又为了运输人员而挂载了载客舱,显得更加笨重。
在遭到亚罗提恩的秘银急冻飞弹袭击之后,一个喷流引擎被直接冻住,这架孱弱单薄的机体终于不堪重负,机身严重倾斜。
“对不起,博士。”作为中控单元的安娜希塔也是在苦苦支撑,但收效甚微,“输出动力不足,我爬升不上去,要开始下坠了!”
“不用再跟着奥库瑞姆飞了,解锁引擎输出功率限制,调整尾翼状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勉强滑行一会儿。”路德维格博士说,“现在的重点是尽快离开这里!”
阿尔忒弥斯和奥库瑞姆在空中散开,一个向着东北方前进,另一个则斜着向西北方飞去。
“可恶的空天巡航型机动装甲……”亚罗提恩放下炮管,不屑地说,“算你们这次跑得快。”
被设置了隐蔽并待机程序的世界吞噬者号发出隆隆的响声,再次从前方的公路一头扎入地底。
“可恶……就这样让他们逃走了?”望着被世界吞噬者钻出来的大洞,索留金有些不甘。
“你应该庆幸他们选择了离开。那种巨大的钻地机械……我还没见过,情报缺失。不过我认得飞出去的那两台机动装甲。”亚罗提恩说,“其中一台显然是阿尔忒弥斯,另一台则是……看起来像星流巨械系列的劣化版本,显然是出自路德维格博士的手笔。”
“路德维格博士?”弗兰达尔问,“他是谁?”
“祖国的叛徒,也是我们的敌人。”亚罗提恩说,“立即派出搜捕队,我要找到那两个出逃的机体——至少先找到那个被我打残的。”
[施罗兰,布里杨斯克,市郊荒原]
摇摇欲坠的阿尔忒弥斯终于在布里杨斯克的平原上强行迫降,中控单元安娜希塔也因机身损坏而进入休眠状态。
路德维格博士推开门:“啧,居然是这片区域……我们的运气不太好啊。”
“怎么了?”奥莱蒂娅问。
“就算是在施罗兰,这里也是最混乱的一片地区了。”路德维格对照着地图说,“名义上是彼得罗拉的势力掌管着这片地区,但无论是复国军、无政府主义黑军,还是革命军地下势力都在此地有所盘踞……最好小心一点。”
“还不是因为你搞错了目的地。”奥莱蒂娅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尖锐——很显然,此时是安多尔在操控着这个躯体,“说好的从荒原里出土呢?怎么会偏到复国军掌控着的市中心啊?”
“鬼知道……来得太匆忙,我们只带了没多少补给品。”路德维格博士说,“我先给尤恩发以太信号,然后,先找找附近有没有村庄之类的东西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暂住的居所。”
路德维格暂时拆下了自己的机械臂,又与奥莱蒂娅一同换上了一套破旧的行头,向远方走去。
[希斯塔尼亚帝国,帝都,黑玉宫]
“告诉诸位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假奥莱蒂娅走进了暂时为鲁德斯特元帅安排的办公室,“猜猜我们抓到了谁?提示——和魔金属与以太能的研究有关。”
“路德维格-嘉登博士?”鲁德斯特放下了正在翻阅的文件并询问。
“不,现在那只老狐狸依旧还在北境窝藏着,这个人同样重要。”假奥莱蒂娅说,“严谨点说,他是我扮演的角色的叔父,路德维格的异世界同位体,路德维希。”
“一样拥有研究魔金属的才能的人么……把他直接监禁起来,强制进行研究也还不错。”鲁德斯特说,“而且他也是铂金王族,必要时可用作仪式的备用手段。”
“还有就是——亚罗提恩发来了通讯。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机械蠕虫从库尔曼斯克的市中心广场冲了出来,预计是路德维格博士的手笔。”
“要加派黑希斯塔尼亚帝国的机动装甲骑士吗?”
假奥莱蒂娅笑了笑:“我觉得这次不需要。凡事都要亲力所为也太麻烦了,偶尔麻烦一下这里的希斯塔尼亚人也可以嘛。”
“你是说……”
“如有必要,针对北境的占领区,派出暴风突击队进行搜查。”
[施罗兰,布里杨斯克]
所幸,周围确实有着一座村庄,但靠近之后,奥莱蒂娅,也就是安多尔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类。
“空村,奇怪……”
路德维格检查着周围的建筑:“最近有修缮过。”
他又走进一家未上锁的房间,摸了摸壁炉中的灰烬:“尚有余温,这里的人应该是最近才走的……”
“那情况就有点糟糕了吧?”安多尔面色凝重,“如若不是避灾,谁会莫名其妙地抛弃家园也要离开?”
忽然,远处传来一些零碎的马蹄声。
“不好,快躲起来!”
两人钻入草垛,谨慎地防范着突然来到此处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帮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扛着老式的栓动步枪、前膛枪,或者只拿了一根木棍当成枪扛着。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装,肩膀上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
“施罗兰的独立军。”路德维格博士眉头紧皱,“这群人可不好惹。”
他们闯进屋中进行搜刮,把粮食或者什么值钱的东西装进自己的布袋里,放不下就放进马车上。
“这边的东西有点少,没什么油水。看来那群刁民很聪明,知道带着值钱的东西提前离开。”领头的军官骑着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显得破败的村落。
“这年头,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一位士兵接近草垛,在安多尔的视角中,他那破洞的皮靴十分显眼。
他本想闯进草垛旁边的木头小屋,但一个高个子推开了他:“不懂规矩吗?这间屋子归我!”
但附近明显没有空余的房间供他搜刮了,这意味着什么东西他都拿不到。
“哼。”他冷哼了一声,不服气地靠近了草垛。闲得没事,他竟然用刺刀挑起稻草,翻找起来,“没准这里会有什么……”
刀尖正好戳在了奥莱蒂娅的小腿上。虽然刺刀因为生锈而变得很钝,但戳中人还是非常疼的。
“嗷。”安多尔本来想忍着,但奥莱蒂娅的身体还是没忍住叫出了声。
“怎么回事?”他又扎了一下。
“嘶……”
士兵直接把草垛掀开,把两人揪了出来:“不许动。”
“怎么回事?”领头的军官骑着马走到前面。
“这里藏着两个人,被我抓住了。”
“我是戈里扬上尉,警备队队长兼武装收缴负责人,你们是这儿的居民?”军官盘问道。
“不,不是。”安多尔说,“我怎么听不太懂,罗斯诺夫语已经演化成这样了吗?”
“这就不是罗斯诺夫语,应该是施罗兰语。”路德维格博士对军官用施罗兰语说,“我们不是这里的住民,只是路过的旅客……”
“既然不是住民,那么这里就应该被判为无人村落。”军官高傲地说,“依照战时特别法律,所有的财产都应被没收充公,以援助彼得罗拉大人的施罗兰独立运动。”
此话一出,原本就肆无忌惮地抢东西的士兵变得更加放心大胆了。
名叫戈里扬的军官再次询问:“我再问你们。我军乃是隶属于施罗兰合法政府的军队,你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避着我们?”
“这……”二人面露难色,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种军队谁见了不避着走?
“通过外貌和口音,我能感觉你们应该并不是当地人,反而更像是希斯塔尼亚那边来的。”军官冷冷地说,“可能是间谍,把他们抓起来,带走!”
两人被绑上并架了起来,扔进一个简易的木笼子里面。随着他们的队列,一起运向西方。
[一段时间后……]
[布里杨斯克,市中心,地下监牢]
奥莱蒂娅睁开了眼睛,这一次,身躯的操纵权交给了她本身:“嗯,我怎么在这种地方?”
“应该说是迫不得已吧。”被关在隔壁的路德维格说,“我们被施罗兰独立军给当成希斯塔尼亚间谍关了起来。”
“间谍?”
“是,现在只能祈祷尤恩先生能快点收到信号并来救我们了。”
“那要是他来不了呢?”奥莱蒂娅有些崩溃,“我们是不是就该被当成间谍枪毙了?”
“往常的话是会那样的,不过这一回你们走了运。”旁边的一个被关着的青年说,“这群匪徒的大头目,就是那个叫彼得罗拉的家伙,等些时候就要来这座城里视察了。”
“视察?”路德维格连忙询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老先生,那个家伙是个十足的怪人。”青年解释道,“他一边纵容自己的手下烧杀抢掠,一边又装成那种道貌岸然的样子,说自己的军队都是正义之师,从来不干这种事……反正他就喜欢那样做做样子。”
“现在这世道,伪善的人一抓一大把。”路德维格说,“难道靠这个就能没事?”
“等着瞧吧,他要是光临这座城的话,等会儿就会来人,并逐个询问罪犯的罪名。”青年轻笑着说,“到时候你们只要装出一副很冤的样子,他们就会放你出去,以此彰显自己的‘公正’。”
奥莱蒂娅向他道谢:“太感谢了,这位……”
“我叫奥斯特。”
“奥莱。”奥莱蒂娅报了个自己名字的简写。
“路德。”路德维格博士也效仿着这种形式报了个假名。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着旧皇国军制服的高个子军官来到了监牢门口:“我是柏里科夫上校,你们的长官在哪?”
懒洋洋地躺在哨站的哨兵直起身来:“你是说警备队队长戈里扬上尉,还是典狱长……”
“警备队队长!”柏里科夫厉声说道,“他在哪儿?”
“能拜托你不要再这么大喊大叫了吗?”卫兵抱怨道,“我们有自个儿的长官冲我们大喊大叫!您可以去其他有需要的人那里……”
“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意识到我是谁,小崽子。”柏里科夫指了指自己的肩章,“看清楚一点,我是你们长官的长官!”
“长官的长官不是我的长官……”
“这是旧皇国封建制度的分封逻辑,现在我们是共和制的施罗兰国!”柏里科夫对着卫兵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你的脑子还活在古罗斯吗?”
“感觉差别不大啊……”
“闭嘴!”柏里科夫试图回归主题,“快说,戈里扬去了哪儿?”
士兵换了一副恭敬的态度:“长官的长官,我想您这么说不严谨,因为明明是你自己在问我问题,如果现在叫我闭嘴,那么我就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这很显然是一个悖论……”
“呵,好吧,你赢了。”柏里科夫直接掏出手枪,“认真的,他人在哪儿?”
士兵换了副正经的态度:“认真的,我不知道,长官。”
柏里科夫被气笑了,抬脚把他扫倒并用手枪枪柄狠狠地砸了两下他的脑袋,伸手取下挂在墙上的钥匙串。
“彼得罗拉大人正在阅兵,要是他发现这里莫名其妙关了这么多人,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他走到第一间牢房,“罪名。”
缩在墙角的瘦小老头感到莫名其妙:“啥?”
“就是说你是因为什么关进来的?”
“那群警卫队的人闯进我的店里喝我的酒不想付钱,就说我私自酿酒……”
“好了,滚吧。”柏里科夫不耐烦地说,拿着钥匙打开他的门锁,“下一位。”
“好心的老爷啊。”那个苍老的寡妇声泪俱下地说,“那群卫兵想要占有我,我宁死不从,他们就把我送了进来……”
“虽然我觉得应该没人会贪恋你的美色,但是……算了,总有人有这种癖好。”柏里科夫皱了皱眉,“快滚。”
下一位是一个青年,他慷慨陈词道:“我是一位卡萨斯族的人,你们施罗兰族的呼吁着独立的正义性,我们卡萨斯族的也想从施罗兰里独立出来嘛,为什么你们施罗兰人搞独立就行,我们卡萨斯族搞独立就不行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你是真该死啊。”柏里科夫翻了个白眼,走到奥斯特的前面,“说。”
“我是因为晚上在城中游荡才被抓的。”奥斯特说,“当时明明才8点,那警卫队士兵的表坏了,一直定格在晚上12点,所以他见谁都抓。”
“换以前我可能不信……”柏里科夫看了一眼倒在那里的哨兵,“现在我信了,滚。”
然后,他终于走到了奥莱蒂娅前面:“你的罪名是什么,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