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子站在楼梯口,机械义眼泛着幽蓝光,嘴角挂着那股熟悉的假笑。
我后背一紧,但没停下脚步。
陈蒹葭的呼吸贴在我肩上,断断续续,像坏掉的空调外机。
她快撑不住了,可我还是把她往背上一扛,痒痒挠在掌心转了个圈,直接对准他左眼甩出一道血线。
“你这玩意儿充的是移动还是联通?”
我冷笑:“再不退网,信号干扰套餐给你安排上。”
血珠撞上机械义眼,发出“滋”的一声轻响,蓝光猛地闪烁两下,像是wiFi连错密码。
玄霄子瞳孔一缩,整个人晃了半步,手本能地抬起来挡脸。
就是现在。
我脚下发力,撞开最后一道防爆门。
铁门“哐”地砸进实验室深处,激起一片尘灰。
而头顶的日光灯管噼啪乱闪,照出中央那个青铜色的大容器——像个被焊死的巨型保险箱,表面刻满扭曲符文,正中间嵌着一块跳动的暗红肉团。
蚩尤的心脏。
它每搏动一次,整间屋子的空气都跟着震一下,像是有人在隔壁用低音炮放《最炫民族风》。
地面渗出黑气,顺着墙角往上爬,碰到天花板又缩回去,跟遛狗似的来回打转。
我顾不上这些,把陈蒹葭轻轻放在角落的操作台上。
她嘴唇已经发青,手指抠着台面,指甲缝里全是灰。
我伸手探她鼻息,差点以为自己摸到了冰柜内壁。
“再撑会儿。”
我说:“等我把二十年前的热搜给你翻出来。”
系统弹出提示:
【检测到高浓度怨念结晶】
【建议启动情感共鸣型演技模块】
我扯了扯领带,从药瓶盖里倒出最后一点佛像液。
那玩意儿黏糊糊的,像隔夜的蜂蜜,还带着点铁锈味。
我没多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混着液体往掌心一搅。
“魂归故里,显我真形!”
我吼完,把手狠狠按进心脏容器的凹槽。
绿光乍起。
不是那种温柔治愈的绿,是KtV包厢里迪斯科球转太快的那种癫狂绿。
整个实验室瞬间被染成鬼片现场,空气中浮现出模糊画面——陆家祠堂,香火缭绕,墙上挂着老式挂钟,时间停在十一点五十九分。
就见一个穿唐装的小孩背对着镜头跪在蒲团上,肩膀微微抖动。
那是我,八岁的我。
正在给爹妈上头七的香。
下一秒,门外传来脚步声。
年轻版周振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那张染血的入职表,脸色阴沉得像欠了花呗三年没还。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把表格塞进祭坛底座的一个暗格。
咔哒。
定时装置启动的声音清清楚楚。
我瞪大眼,死死盯着那个小零件——巴掌大,金属外壳。
正面刻着三个小字:**赵无极**。
原来引爆祠堂的根本不是什么玄门法器,而是这家伙定制的电子雷管。
二十年前他就在这局里埋了钉子,比周振南还早一步动手。
“爹!”
我突然跪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砸。
“您醒得好惨啊!”
话出口那一刻,我自己都愣了。
这不是演的,是真的疼。
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像高压水枪冲进脑子,童年最后一晚的画面全回来了——
爹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说“九渊,活下去”,娘把我推进密道时,后脑勺挨了一记闷棍……
泪水落地,竟燃起一圈绿色火焰,顺着地板蔓延到容器周围,形成一个古老阵法的轮廓。
系统提示:
【观众认可值满格】
【触发记忆具象化】
画面中的小孩忽然回头。
他看见了我。
隔着二十年光阴,八岁的陆九渊直勾勾盯着现在的我,眼神从茫然变成愤怒,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然上。
他缓缓站起身,走向祠堂大门。
而现实中的我也在同一时刻抬头。
我们目光交汇。
不需要说话,彼此都懂——这一回,不让任何人替我们按下开关。
就在这时,实验室东墙轰然炸裂。
碎石飞溅中,周振南踏步进来,脖子上的纹路像活蛇一样扭动,右手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尖滴着黑血。
“时辰未到!”
他嘶吼:“仪式不能断!”
话音未落,他已冲至容器前,举刀就刺向我的咽喉。
我没有躲。
眼角余光瞥见记忆画面里的小孩也动了。
他猛地拉开祠堂大门,迎着爆炸的火光冲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穿过时空裂缝,一把攥住了现实中刺来的匕首。
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
现实与虚幻的力量同时作用,匕首从尖端开始寸寸断裂,碎片四散飞射,打在墙上发出“叮叮”脆响。
周振南暴退三步,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联手?”
我没理他,双膝仍跪在地上,眼泪不停往下掉,每一滴都点燃一道符文。
记忆画面持续播放——
我看到父亲临终前写下遗书,藏在牌位夹层;
看到母亲把血玉塞进我衣领;
看到赵无极躲在院外树上,用望远镜记录整个过程。
这一切,都不是为了灭门。
是为了嫁祸。
让周振南以为是他杀了我们全家,逼他走上献祭之路,最终唤醒蚩尤,为幕后真正的主使铺路。
而那个人,至今还没露脸。
“原来……”
我抹了把脸,声音沙哑。
“我是死在他前面的。”
话刚说完,身后操作台传来动静。
陈蒹葭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一只手撑着台面,另一只手慢慢解开了旗袍领扣。
她脖颈处的尸斑已经蔓延到下巴,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
“陆九渊。”
她开口说道,嗓音像是砂纸磨过水泥地。
“你说……谁该死?!”
我没回头,只是握紧了痒痒挠:
“现在还不知道。”
“但很快就会有人来认领。”
容器中的心脏剧烈抽搐了一下,绿光骤然增强。
整个实验室开始轻微震动,像是地下有列车驶过。
倒计时手机不知何时重新亮起,屏幕上的数字跳动:
00:46:13
00:46:12
走廊尽头,玄霄子扶着墙走进来,机械义眼冒着细烟,半边脸抽搐不止。
他张了张嘴,广播剧腔调裂成了电流杂音:
“剧本偏移率……已达临界……”
我盯着他,忽然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导演了?!”
话音未落,陈蒹葭猛然咳嗽,一口黑血喷在操作台显示屏上。
血迹顺着屏幕滑落,正好覆盖在倒计时数字上。
绿光映着她的侧脸,泪痣微微颤动。
她抬起手,指尖指向容器后方的阴影区域。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针管,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苍白无神,却透着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冷静。
赵无极缓缓摘下口罩,嘴角扬起:“好久不见,陆先生。”
他举起针管,里面装着半管漆黑液体,正不断变换形态,像活物般蠕动。
“佛像液的最后一份样本……”
他说:“是用来救人的……”
然后针尖一转,对准了蚩尤心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