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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从铁窗缝隙钻入,带着初冬的寒意,在水泥地面上划出一道冰凉的弧线。陆野蜷缩在墙角,背靠着沁骨的砖墙,左肋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 —— 那是三天前被刀疤刘踢出来的,此刻随着呼吸牵扯着神经,像有条小蛇在肉里钻。掌心那枚淡红色的胎记比伤口更灼人,热度从五芒星纹路的尖端渗出来,顺着血管往心脏爬,烧得他心神不宁。

他闭着眼,却睡不着。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噪音:上铺 “老鼠强” 的鼾声像破风箱,斜对面的 “秃鹫” 在梦呓中喊着赌债,远处水房的水龙头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敲在神经上。可就在这些浑浊的声响之间,一种极细微的动静,如丝如缕地穿透混沌,钻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

“沙…… 沙……”

像是春雨后的嫩芽顶开冻土,又像是无数根须在黑暗里悄然延展,带着某种固执的生命力。

陆野猛地睁开眼,瞳孔在昏暗中缩成针尖。

月光斜斜地从铁窗格栅里漏进来,在对面墙上投下参差的影子,像无数只扭曲的手。而就在他右脚边的地缝里,一点莹润的翠绿正缓缓探出头,细若发丝的藤蔓贴着粗糙的水泥地爬行,银白的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竟和他掌心的胎记一模一样。每往前蔓延一寸,空气中便浮起一缕冷香,清冽得像冬夜雪后的松林,却又夹杂着一丝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腥,像血渍渗进了花蜜。

“是你吗?” 他低声问,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沈府的那株…… 星野花?”

藤蔓忽然顿住,顶端的嫩芽轻轻颤了颤,随即向上卷曲成螺旋状,开出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白花。花瓣薄如蝉翼,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用力点头。

陆野的心脏重重撞了下胸腔,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这不是幻觉。

他摸向胸口,隔着磨得发亮的囚服,能摸到一片硬挺的干枯花瓣 —— 那是半个月前从沈府花园挖花苗时,偷偷藏进衣领的。那天高宇的人突然闯进来,铁锹砸碎花盆的瞬间,他死死护着花茎,却还是被打得肋骨断裂,昏死过去。醒来时花苗不见了,只留下掌心这枚发烫的胎记,和心底那道挥之不去的执念:我要活着,等它重新开花,等找到沈星。

而现在,它以另一种方式,找到了他。

不只是找到他,还在替他战斗。

三天前的场景突然清晰地撞进脑海,带着铁锈味的疼痛再次翻涌。

监狱里的 “规矩” 向来残酷,新来的犯人总要被 “调教”,尤其是像陆野这样沉默寡言、眼神干净得不像罪犯的年轻人。放风刚结束,刀疤刘就带着三个跟班堵在了牢房门口。那男人左脸的伤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据说是早年砍人时被反杀留下的,连狱警见了都要让三分。

“新来的,懂规矩吗?” 刀疤刘一脚踩在陆野的铺位上,军绿色的被褥立刻脏了一大块,“这铺位老子看上了,给你十秒,滚去墙角睡。”

陆野没动。这铺位靠着唯一的小窗,能透进点月光,是他夜里思念沈星时唯一的慰藉。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没敢抬头 —— 他清楚反抗的后果,上一个不肯让铺的新人,被打断了三根肋骨,至今还躺在医务室。

“操,给脸不要脸是吧?” 刀疤刘抬腿就踹在他腰上,旧伤的剧痛让陆野眼前一黑,踉跄着撞在铁栏杆上。

拳头接踵而至,落在后背、肩膀、小腹,每一下都带着狠劲。陆野蜷缩在地,任由疼痛在身体里炸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恍惚间,沈星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 —— 她在沈府花园里弹琴,阳光落在她发梢,手腕上的星形胎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那首童谣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冒出来,调子软得像浸了水的棉线:

“镜湖月,照花眠,忘了归期忘了年……”

奇怪的是,每唱一句,掌心的胎记就热一分,像是有股暖流在皮肤下苏醒,慢慢抚平尖锐的疼痛。刀疤刘见他还敢哼歌,怒火更盛,捡起墙角的搪瓷杯就往他头上砸 —— 就在杯口即将碰到额头的瞬间,那股暖流突然顺着手臂窜上指尖,猛地炸开!

“咔嚓” 一声脆响,地面竟裂开了一道指宽的缝隙。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地震,也不是建筑老化,那裂缝像是有生命的嘴,缓缓张开,紧接着,无数银纹藤蔓破土而出,如同受惊的蛇群般窜起,瞬间缠住了刀疤刘的手腕!

“什么鬼东西!” 刀疤刘怒吼着挣扎,可藤蔓越收越紧,竟发出金属摩擦的铿锵声,他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 veins 青筋暴起。

“是妖术!这小子会妖术!” 一个跟班尖叫着后退,却被突然伸出的藤蔓缠住脚踝,猛地一拽,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另一条藤蔓卷住头顶的灯管,“啪” 地一声扭断了电线,整间牢房瞬间陷入昏暗。

唯有那朵小白花在黑暗中亮着微弱的光,冷香骤然浓郁起来。

最先出事的是 “老鼠强”,那家伙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嚎着:“别追我!那笔钱我不是故意偷的!是我妈要治病……” 接着是 “秃鹫”,他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错了!我不该卖假药!那些老人的钱我不该骗……”

刀疤刘的反应最激烈,他浑身抽搐着,眼球翻白,嘶吼声震得铁窗嗡嗡作响:“不是我杀的!是高老大逼我的!他说不杀那家人,就剁了我老婆孩子……”

陆野趴在地上,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这些都是他们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那些见不得光的罪孽,竟被这藤蔓逼了出来?他忽然想起孤儿院的张阿姨临终前说的话,那女人枯瘦的手抓着他的胳膊,眼神异常郑重:“孩子,有些花不开在阳光下,它们长在黑暗里,生来就是为了照亮人心底的脏东西。”

原来如此。

这星野花根本不是普通植物,它是净化者,是罪孽的审判者。而它选中了自己,作为承载力量的容器。

藤蔓慢慢收回,顺着裂缝钻回地下,只留下几片枯萎的花瓣,落在地上瞬间化作灰烬。混混们瘫在原地,眼神涣散,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刀疤刘趴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着 “对不起”,往日的嚣张荡然无存。

陆野靠回墙角,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得快要冲破胸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监狱里的身份彻底变了 —— 不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而是一个 “不能碰” 的异类。

可他没有丝毫得意,反而被深深的恐惧攫住了。这力量太诡异,太强大,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如果下次失控,会不会伤到无辜的人?沈星手腕上的胎记,是不是也藏着同样的力量?还有高宇,那个派人抢花、打断他骨头的男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轻响,毛茸茸的小爪子突然搭在了他的肩头。

是阿毛。

这只猴子是他入狱前三天救的。那天暴雨倾盆,他在监狱外的排水沟里发现了它,浑身湿透,右后腿被铁丝缠住,血流不止。小家伙奄奄一息,却还是用尽最后力气咬住他的裤脚,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哀求。陆野偷偷把它藏在废弃的工具房,用自己省下的馒头屑喂它,晚上就抱着它取暖,直到它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没人知道阿毛的存在,它像是有灵性,白天躲在通风管道里,晚上就悄悄溜回陆野身边。更奇怪的是,它从不离开他超过十米,放风时总在远处的墙头上蹲着,一旦有人靠近陆野,就会发出尖锐的警告声。而且每当胎记发热,阿毛的眼睛就会变成淡淡的紫色,像是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此刻,小家伙正用温热的脸颊蹭着陆野的下巴,嘴里发出 “吱吱” 的低鸣,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提醒。陆野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指尖能感觉到细密的绒毛下,心脏在快速跳动。

“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 他低声说,声音里满是疲惫,“这世界…… 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阿毛突然停止了蹭蹭,耳朵竖得笔直,猛地转身看向门口。它的眼睛瞬间变成深紫色,毛发根根竖起,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陆野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只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戴着蓝色口罩,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身形瘦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是 “心理评估医生”。每周三下午,这个人都会来给重刑犯做 “精神测试”,陆野上周还见过一次。可他清楚地记得,前天放风时,听狱警闲聊说,那位医生上个月就因为 “身体原因” 调走了。

而且,现在是凌晨两点,没有任何医生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牢房区。

陆野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他悄悄将胸口的干枯花瓣塞进舌下 —— 那花瓣带着淡淡的冷香,不知为何,只要含着它,胎记的热度就会平稳些。他用胳膊护住阿毛,低声道:“待在我身后,别出声。”

那人影缓缓走近,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像是漂浮在地面上。走到牢门前,他停下了脚步,惨白的手指慢慢抬起,摘下了口罩。

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五官模糊得像是被水泡过太久,鼻梁和脸颊的轮廓都有些扭曲。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球都是纯黑色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可他的嘴角却向上弯着,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陆野。” 他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你终于醒了。”

陆野没说话,手指悄悄抠住了墙角一块松动的碎石。阿毛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却死死盯着那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

“不用紧张。” 那人轻笑,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我只是来看看‘宿主’的状态。毕竟,你是百年内第一个成功激活‘阴印’的人类。”

“阴印?” 陆野皱眉,这个词像针一样刺进脑海,陌生却又莫名熟悉,“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掌心的胎记只是标记?” 对方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那是契约的烙印。百年前,林鹤与苏晚立下血誓 —— 双星同辉,阴阳共契。你姐姐陆瑶承阴印,你妹妹沈星承阳印。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陆野掌心,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你是意外诞生的‘第三印记’,是打破轮回的关键,也是不该存在的变量。”

陆野的大脑 “嗡” 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

陆瑶?沈星?林鹤?苏晚?这些名字他从未听过,却在听到的瞬间,眼眶突然发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他想起祭坛上穿红裙的少女,想起她临终前说的 “别让沈星变成我这样”,原来那就是他的姐姐?

“你们到底是谁?” 他咬着牙,声音冰冷得像铁。

“我们是‘寻光会’。” 那人平静地说,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我们等这一刻,等了整整一个世纪。星野花开,镜湖有信 —— 这‘信’,就是你体内的‘星髓’。”

“星髓?”

“星野花的核心能量源。” 那人打开金属箱,里面躺着一支装着紫色液体的针剂,液体在灯光下流动,像是有无数星辰在里面沉浮,“只要你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帮你完全掌控阴印的力量,甚至…… 帮你找回所有遗忘的记忆。你不想知道前七次轮回里,你和沈星是怎么死的吗?不想知道你姐姐为什么会变成祭坛上的样子吗?”

诱惑像毒蛇一样钻进心里。陆野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太想知道答案了,太想记起那些被抹去的过往。可他看着那人毫无温度的眼睛,又想起高宇的欺骗,心底的警惕瞬间升起。

“然后呢?” 他冷笑,“把我当成实验品,榨干星髓后就扔掉?”

“你太偏激了。” 那人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如果不加以控制,你的力量会引来‘无面影’。那些是带着执念死去的灵魂,没有形态,没有意识,只会被阴印的力量吸引,最终吞噬你的神智。你刚才也感觉到了吧?藤蔓出现时,那些冰冷的视线,那就是无面影在靠近。”

陆野沉默了。

他确实感觉到了。刚才藤蔓缠住刀疤刘时,他清楚地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地底涌出,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让他毛骨悚然。

“我可以帮你压制它们。” 那人拿起针剂,递到铁栏杆前,紫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这针剂能稳定你的星髓,只要你接受注射,就能摆脱无面影的威胁。”

陆野盯着那支针,内心天人交战。

接受,或许能获得力量,找回记忆,保护沈星;可万一这是另一个陷阱呢?就像高宇的 “治疗” 一样,是剥夺记忆的骗局。拒绝,他可能会被无面影吞噬,到时候不仅保护不了任何人,还会成为威胁。

就在他犹豫不决,指尖快要碰到针剂的瞬间,怀里的阿毛突然暴起!

小家伙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像颗毛茸茸的炮弹一样撞向铁门,“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牢房都在晃动。那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针剂晃了晃。

就是现在!

陆野抓起墙角的碎石,用尽全身力气隔着栏杆掷出!石头精准地击中针管,“啪” 的一声,玻璃碎裂,紫色液体洒在地上,瞬间冒出白色的烟雾,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你找死!” 那人彻底暴怒,黑色的眼睛里涌出浓密的黑雾,整个人的身形都开始扭曲,“不知好歹的东西!”

下一秒,整条走廊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墙壁上渗出粘稠的黑色雾气,像融化的沥青,地面的裂缝再次张开,无数漆黑的藤蔓钻了出来 —— 和之前的银纹藤蔓不同,这些藤蔓上布满了扭曲的人脸,五官模糊,发出凄厉的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

“你激怒了‘归墟核’!” 那人尖叫着后退,声音里满是恐惧,“快停下!再这样下去,整个监狱都会变成心宁境的入口,我们都会被卷进去!”

陆野没时间管他,一把抱起受惊的阿毛,冲向牢房最里面的角落。黑雾已经弥漫到门口,那些人脸藤蔓在雾中疯狂舞动,离他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掌心的胎记烫得惊人,像是要烧穿皮肤,怀里的阿毛突然咬住他的衣领,朝着通风口的方向疯狂示意。

通风口!

陆野眼睛一亮,那是他之前为了给阿毛透气,偷偷撬开的缝隙,足够一个人钻进去。他抱着阿毛扑过去,用力扒开铁栅栏,黑雾已经缠住了他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往里钻。

“快走!” 他低喝一声,把阿毛先塞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爬过狭窄的通风管道,身后的哀嚎声越来越远。陆野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听到外面传来狱警的哨声,才敢停下喘口气。阿毛趴在他肩头,用小舌头舔着他的脸颊,眼睛慢慢恢复了黑色。

他靠在冰冷的铁皮上,看着掌心发烫的胎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必须活下去。

不仅为了自己,为了找回记忆,更为了那朵在等待开花的星野花,为了那个在千里之外、手腕上有着相同胎记的女孩。

深夜的医务室里,伪装成医生的男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他的半边脸已经被黑雾腐蚀,露出森白的骨头,却不敢伸手去碰。面前的通讯器屏幕亮着,映出他扭曲的五官。

“目标拒绝合作,已触发初级无面影反应,归墟核能量泄漏……” 他艰难地汇报,声音里满是恐惧,“请求启动 b 计划,派遣‘红衣女子’介入抓捕!”

屏幕另一端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个温柔却冰冷的女声,像是浸了冰水的丝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琴音尾调:

“不必。”

男人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大人,他要是跑了,高父那边……”

“让他逃。” 女人轻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莫名的愉悦,“逃,才是轮回的开始。每一次逃离,都是为下一次重逢埋下伏笔。你以为第九次轮回的钥匙是什么?不是星髓,是他主动踏出的这一步。”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告诉高父,钥匙已经转动了。接下来,该让‘她’醒了。”

通讯瞬间切断,屏幕暗了下去。男人瘫坐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后背。他知道 “她” 是谁 —— 那个被囚禁在镜湖底、沉睡了百年的女人,也是寻光会真正的掌控者。

窗外,雪花悄然飘落,无声无息地覆盖了监狱的屋顶。

江南沈府的花园里,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那片曾种着星野花的土地上,积雪突然微微隆起,一道极细的银纹藤蔓破土而出,在雪地里蜿蜒爬行,最终停在了一扇紧锁的房门前。

千里之外的医院病房里,沈星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手腕上的星形胎记烫得惊人,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燃烧。梦里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陆野在黑暗的通风管道里爬行,身后是凄厉的哀嚎,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趴在他肩头,眼神焦急。

“陆野……” 她下意识地低唤出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床头的琴谱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夹层里藏着的半片干枯花瓣不知何时掉了出来,此刻正渗出一滴鲜红的汁液,像血一样,缓缓滴落在泛黄的纸上。

汁液晕开,竟慢慢形成了一行字,墨迹鲜红,仿佛还带着温度:

“我在等你。”

沈星猛地攥紧拳头,胎记的热度越来越高,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她掀开被子,不顾护士的阻拦,冲到窗边。窗外的天空中,一颗沉寂已久的星辰突然亮起,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

她知道,陆野还活着。他们之间的羁绊,从来没有断过。

而这场跨越轮回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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