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林琪的“专属枪手”。
作业她从不自己写,每天早上来学校,总会塞给我一笔钱,五十到两百不等,有时候是现金,有时候直接转进我的微信,备注栏里写着“辛苦费”。
我则负责把作业抄一份给她,字迹尽量模仿得潦草些,免得被老师发现。
考试的时候就更麻烦了。林琪会提前跟我打好招呼,让我把选择题答案写在纸条上,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传给她,大题则让我写得慢一点,留出时间给她抄。
有一次期中考试,监考老师看得严,我不敢轻易传纸条,林琪就用胳膊肘轻轻撞我,眼神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下课铃响的前一分钟,她甚至直接伸手过来,飞快地扯走了我答题卡的一角,吓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
考完试后,她塞给我五百块,笑得一脸理所当然:“谢啦,同桌,不然这次肯定又要考个圆满鸭蛋啦!”我拿着那叠带着她体温的钞票,心里五味杂陈。
我清楚这是不对的,是在帮她作弊,可每次看到她递过来的钱,想到能给家里减轻点负担,想到那些一直想买却舍不得买的东西,我就狠不下心拒绝。
更让我无奈的是,林琪不仅成绩差,纪律性也极差。
上课听歌睡觉都是小事,她还经常迟到早退,有时候上课上到一半,手机响了,她居然直接接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到,内容不是跟朋友约着逛街,就是吐槽学校的饭菜难吃。
老师批评过她几次,她表面上点头认错,转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丝毫不见收敛。
后来我才从班里其他转校生口中得知,林琪之所以比我们大一岁,是因为她在安平中学的时候,成绩太差,又经常违反纪律,被学校劝退过一次,休学了一年才重新入学。
“她家里特别有钱!”有个原安平中学的女生悄悄告诉我:“听说她爸是开公司的,给学校捐了不少钱,所以学校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林琪能这么有恃无恐。金钱给了她肆意妄为的资本,也让她成了众人眼中特殊的存在。
男生们大多被她的美貌吸引,女生们则要么嫉妒,要么敬而远之,而我,成了唯一一个跟她走得极近的人——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被金钱牢牢地腐蚀了。
我开始习惯她上课睡觉的呼吸声,习惯她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光,习惯每天早上收到“辛苦费”时的复杂心情。
有时候看着她熟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我会忍不住想,这样一个漂亮又有钱的女生,为什么会活得这么随心所欲,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颓废?
但这些念头很快就被现实压了下去。我需要她给的钱,而她需要我帮她应付学业,我们之间更像是一种等价交换,只不过这种交换,建立在违规的基础上,也让我越来越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困境。
我知道班里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我们,眼神里带着鄙夷和好奇,可我只能装作没看见,继续扮演着“好学生帮坏学生作弊”的角色。
这种诡异的平衡,在一周后的一个下午被彻底打破了。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林琪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证明她还醒着。
我正在写数学卷子,忽然感觉到有人站在我旁边,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我抬头一看,是转校生里那个黑黑瘦瘦的男生,名叫科林。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五官挤在一起,显得有些尖嘴猴腮,尤其是那双眼睛,小小的,总是半眯着,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猥琐感。
自从他转来之后,就没怎么跟人交流过,总是独来独往,上课的时候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存在感极低。
我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他:“科林同学你有事嘛?”
科林没有说话,只是朝林琪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说:“你最好离她远点儿!”他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叫,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我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或者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科林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到了我的耳边,这家伙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洗衣服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霉味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我说,别和林琪走太近!”他的声音依旧阴恻恻的,每个字都像冰碴子一样砸在我心上:“她这人,很邪的!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
“很邪?”我愣住了,既不了解科林话语中的意思,也不太相信,像林琪这样的漂亮女孩儿,跟“邪”有什么关系。
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熟睡的林琪,她似乎被我们的声音惊扰了,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却没有醒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明明是温暖的光线,却仿佛无法驱散她周身的某种阴霾。
“你在胡说什么?”我压低声音反驳道,没办法,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一种思维方式,都习惯性的以貌取人,下意识的会认为科林在诋毁林琪。
嘴上替林琪分辩着,但我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恐慌,又将这股恐慌,化作愤怒,对科林继续小声说道:“她就是成绩差了点,有点任性而已,什么邪不邪的,大家都是同学,你们曾经又是同一所学校的,更应该互相帮助呀!”
科林闻言,冷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又诡异,像两个生锈且不规则的铁片在摩擦。
“你不懂!”他的小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从狭小的缝隙里面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安平中学为什么会拆?不光是年久失修,学生少,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往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三年前,安平中学死过一个女生,就在林琪坐的座位上,上吊自杀的!”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教室里明明很暖和,我却感觉浑身冰凉,后背沁出了冷汗。
“这只能算是一个巧合而已,如果那名学生不在林琪座位上自杀,还会去其他地方,其他同学坐位,这也不能证明这事就跟林琪有什么关系呀?”我继续替林琪辩解着,但是心里已经有些虚,已经有些相信科林的话了。
“关系?关系大了!”科林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如果说这件事只是一个巧合,那个女生死了之后,第二天林琪就转到了安平中学,刚好坐了那个女生的位置。从那以后,安平中学就怪事不断!”
他的目光扫过教室的天花板,眼神里带着恐惧:“有人晚上在学校里看到过穿白衣服的影子,飘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有人听到过女生的哭声,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传出来;还有人说,看到过林琪对着空气说话,脸上带着笑,像是在跟什么人聊天!这些反常的现象,还有她诡异的行为,难道还都是巧合嘛?”
我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离林琪更远了一些。这些话太过荒诞,太过恐怖,可从科林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深深的恐惧和警惕。
“你一定是在骗我,科林同学,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我咬着牙说,可心里的恐慌却越来越强烈:“我希望类似的谣言,以后就不要再告诉我了!”
“谣言?”科林嗤笑一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递到我面前:“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不会相信,那你就自己看吧,我再说一遍,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故意造谣,而是怕你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