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为什么。”老周声音急促,“你只要做一件事——保护好他。工地里有内鬼,很可能趁这个机会动手。我们已经布控了,但需要你在明处配合。”
电话挂断。
丁楚楚手在抖。内鬼?遥控炸弹?财哥亲自来当诱饵?
她冲下楼时,‘张大财’的车队已经到了。
还是那身西装,还是那副墨镜。但在露天工地上,阳光刺眼,墨镜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财哥!”丁楚楚跑过去,“这里太危险了,您怎么……”
“我的工地,我为什么不能来?”‘张大财’抬头看着那座巨大的深坑,语气听不出情绪,“古墓……哼,还真是块风水宝地。”
他朝深坑边缘走去。丁楚楚赶紧跟上,四个保镖呈扇形散开,警惕地扫视四周。
工地上零零散散的工人停下手中的活,朝这边张望。有几个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让他们拍。”‘张大财’对老周说,“拍得清楚点,最好能上新闻——张大财亲临停工工地,视察古墓发掘进展。”
老周点头,示意保镖不要阻拦。
走到深坑边缘,防护栏杆已经锈蚀。从这里往下看,十几米的深处,考古队的蓝色防雨布覆盖着墓穴,像一块巨大的疮疤。
“楚楚,”‘张大财’忽然开口,“你说,这下面埋的,真是汉代的大官吗?”
丁楚楚一愣:“考古队是这么说的……”
“我是问你觉得。”‘张大财’转过头,墨镜反射着刺眼的光,“你觉得,一个两千年前的死人,凭什么挡我张大财的路?”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丁楚楚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闷响,从深坑对面传来!
不是枪声,更像是……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
“保护财哥!”老周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将‘张大财’扑倒在地。
几乎同时,深坑对面一处临时工棚的屋顶,突然窜起一股黑烟!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爆响!
“着火了!”
“快跑!”
工人们乱成一团。
丁楚楚被保镖按着头蹲下,眼角余光看到,三个穿着工装的男人从着火的工棚里冲出来,没有去救火,而是径直朝这边冲来!
他们手里没有枪,但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半米长的钢管!
目标明确——就是‘张大财’!
“拦住他们!”老周嘶吼。
四个保镖冲上去。但对方显然训练有素,两人一组配合,钢管挥舞得呼呼生风。一个保镖被钢管扫中肋部,闷哼一声倒地。
剩下的三个保镖且战且退,护着‘张大财’往后退。
丁楚楚突然看到,深坑边缘,一个原本在检修排水泵的工人,悄悄从工具包里掏出了一把……弩!
不是枪,是弩!军用级别的复合弩,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那工人抬起弩,瞄准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保镖护在中间的‘张大财’!
“小心!”丁楚楚尖叫。
‘张大财’猛地转头——这个动作幅度太大,墨镜滑落下来。
丁楚楚看到了他的脸。
七分像。
但眼神不对。
张大财的眼神是狼,是淬了毒的刀子。这个人的眼神……是训练过的狠,但没有那种深入骨髓的戾气。
电光石火间,丁楚楚明白了。
替身!
这不是财哥!
就在这时,弩箭离弦!
‘张大财’也看到了那支箭。他想躲,但身体反应慢了一拍——毕竟是模仿,不是本能。
箭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溜血珠。
“砰!”
几乎在弩箭射出的同时,一声清脆的枪响!
那个持弩的工人身体一震,胸口炸开一朵血花,直挺挺向后倒去,掉进了深坑。
狙击手!
老周安排的狙击手开枪了!
剩下的两个袭击者见状,知道事不可为,转身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工地外围,十几辆警车呼啸着冲进来,全副武装的特警鱼贯而下。
“不许动!放下武器!”
袭击者还想反抗,被电击枪放倒,拖死狗一样拖走。
现场很快被控制。火被扑灭,伤员被抬走。深坑里,那个掉下去的袭击者已经没气了——摔死的,不是枪打死的。
丁楚楚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老周扶起‘张大财’。他脸上那道伤口不深,但血流了不少,看起来颇为狼狈。
“财哥,您没事吧?”丁楚楚爬过去,声音发颤。
‘张大财’看着她,眼神复杂。他摸了摸脸上的血,突然笑了。
笑容很冷,很……张大财。
“没事。”他吐出两个字,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墨镜,重新戴上,“死不了。”
语气、动作、甚至连捡墨镜时先擦一下镜片的细节,都跟张大财一模一样。
丁楚楚呆呆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破绽,她根本分辨不出来。
“清理现场。”‘张大财’对老周说,“该抓的抓,该查的查。我要知道,是谁这么想让我死。”
他转身朝车子走去,脚步稳得好像刚才差点被射杀的不是他。
丁楚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替身,刚才真的差点死了。
而他明明可以躲得更快,却故意慢了半拍。
是失误?
还是……故意的?
晚上九点,蓬江县,赵家老宅废墟。
赵欣欣跪在瓦砾堆前,面前摆着三炷香,一个苹果,一瓶父亲生前最爱喝的本地白酒。
她下午从县局出来,整个人都是空的。签了字,交了证据,做了笔录。雷黑子说,接下来会正式传唤张大财。
传唤。
这个词像一把锤子,把她心里最后那点侥幸砸得粉碎。
“爸,”她对着香火喃喃,“我今天……把你最后打的那个电话,交给警察了。雷支队说,那是证据,能查出真相的。”
风吹过来,香火明明灭灭。
“我知道,你可能……是自己先起了贪念。日记里都写了,你想独吞金砖,甚至想对张大财下手。可是爸,他如果真是正当防卫,为什么要瞒这么多年?为什么要销毁通话记录?为什么……”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瓦砾上。
手机震动。是典当行经理打来的。
“赵总,出事了!刚得到消息,张大财下午在‘金鼎国际中心’工地遇袭!脸上受了伤,但人没事。袭击者被抓了三个,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