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冰川边缘，荒原之上。
当林夜身上那股难以形容的威压轰然爆发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呼啸的寒风骤然停止，飘落的雪花悬在半空，连远处稀疏的苔藓都停止了摆动。
黑炎宗那七八个修士，脸上的表情从戏谑、贪婪、凶狠，瞬间变成了凝固的惊骇。
为首的鹰钩鼻中年修士，化神初期的修为让他比其他人多撑了一息——但也仅仅是一息。他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扔进了万丈冰渊底部，四周是亿万年不化的玄冰，连灵魂都要被冻结、碾碎！
那不是灵力威压，不是境界压制。
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就像蝼蚁仰望苍龙，野草面对天威！
噗通！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跪地声响起。
除了鹰钩鼻修士还勉强用颤抖的双腿站着，他身后那些元婴期的同门，已经全部瘫软在地，脸色惨白，牙齿打颤，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苏晚晴和冷汐瑶也愣住了。
她们虽然不在威压针对的中心，但余波扫过，依旧让她们心跳漏了一拍。那是源自本能的颤栗，仿佛见证了某种不该存在于人间的伟力。
“这、这是……”苏晚晴瞪大眼睛。
“大帝威压。”冷汐瑶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夜的目光无比复杂，“虽然只是模拟，但本质太高了。”
场中，林夜自己也有点懵。
他激活“大帝威压模拟”时，只是想吓唬吓唬对方，顺便测试下效果。
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他看着眼前瘫倒一地、如同待宰羔羊的黑炎宗修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那个剑形印记正在微微发烫，似乎记录着使用次数。
体验版使用次数：2\/3 当日剩余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个信息——售后服务系统虽然进入休眠，但基础功能还在。
“效果还不错。”林夜自语道，然后看向还在硬撑的鹰钩鼻修士，“这位道友，现在还想看机缘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在那恐怖威压的背景下，这平静的声音，听在黑炎宗众人耳中，不啻于死神的低语。
鹰钩鼻修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想说话，却发现连嘴唇都在哆嗦。
他可是化神期啊！虽然只是初期，但在这北地边缘，也算是一方高手了！可在这股威压面前，他感觉自己比炼气期的小修士还要脆弱！
这林夜……到底在冰原深处得到了什么逆天机缘？！
“不、不看了……”鹰钩鼻修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力气，“误、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林夜笑了，威压稍微收敛了一丝——就一丝。
但就是这一丝收敛，让鹰钩鼻修士猛地松了口气，差点瘫坐在地。
“那道友可否解释一下，”林夜慢条斯理地问，“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们会从这里出来的？又为何‘恰好’在此等候？”
鹰钩鼻修士脸色一变。
他身后的一个元婴修士却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崩溃般喊了出来：“是、是寻踪香！你们身上有我们黑炎宗的独门寻踪香！”
寻踪香？
林夜皱眉，与冷汐瑶对视一眼。
他们什么时候中招的？
“是当初古修洞府外那批人！”冷汐瑶瞬间反应过来，“交手时，他们可能暗中在我们身上洒了寻踪香尘！此物无色无味，可附着月余！”
林夜恍然。难怪黑炎宗能准确堵到他们，还知道他们得了机缘——恐怕是在冰原外围观察很久了，看到他们深入险地又活着出来，推断必有收获。
“倒是好算计。”林夜看向鹰钩鼻修士，“所以，你们是打算杀人夺宝？”
“不、不敢……”鹰钩鼻修士冷汗更多了。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本以为蹲到的是几只肥羊，哪知道是披着羊皮的远古凶兽！
“道友饶命！我们愿意交出所有储物法器，只求一条生路！”另一个元婴修士也哭喊着求饶。
林夜没立刻回答。
他在思考。
杀？还是不杀？
以他现在的情况，真要动手，配合冷汐瑶和苏晚晴，全灭这群人并不难。但问题是——黑炎宗毕竟是个宗门，杀了这批，会不会惹来更强的？
而且……“大帝威压模拟”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了，得省着点用。
就在他权衡时，脑海里突然“叮”了一声。
不是系统的声音，而是剑碑那边传来的反馈。
【检测到敌意目标：黑炎宗修士】
【威胁等级：低】
【建议处理方案：1.全灭，消耗：少量灵力，可能引发后续麻烦；2.威慑驱逐，消耗：无，但需维持威压震慑；3.签订“不平等契约”。】
林夜一愣。
不平等契约？剑碑还带这功能？
他下意识内视丹田。
只见剑碑碑体上，幽蓝道纹流转，缓缓凝聚出一行小字：【依据《冰寂大帝陵寝管理条例补充条款》第3条：凡持传承印记者，遭遇恶意拦截，有权要求对方签订“资源赔偿与保密契约”。契约模板已准备，是否调用？】
林夜：“……”
他现在很怀疑，那位冰寂大帝生前是不是兼职过律师，或者……特别喜欢看人签霸王条款？
“调用。”他在心里默念。
下一刻，剑碑微微一震，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林夜的神魂。
他的脑海中，凭空多出了一份……措辞严谨、条款清晰、且极度不平等的“契约书”。
林夜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那群瑟瑟发抖的黑炎宗修士。
“这样吧，”他开口，语气温和得像在商量晚饭吃什么，“我也不为难你们。签个契约，今天的事就过去了。”
鹰钩鼻修士一愣：“契约？”
“对。”林夜点头，开始背诵脑海中那份模板，“第一，今日之事，尔等需立下心魔誓言，永不外传，包括但不限于我们的行踪、收获、以及……你们现在的狼狈样子。”
黑炎宗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咬牙点头——这要求不算过分。
“第二，”林夜继续，“作为你们恶意拦截的精神损失费，每人交出储物法器里价值最高的三样东西。注意，我会用秘法检测，别想拿次品糊弄。”
鹰钩鼻修士肉痛得嘴角抽搐，但看了看林夜身上还未完全散去的恐怖威压，还是点头：“……可、可以。”
“第三，”林夜笑了笑，笑容很和善，“你们黑炎宗，需在未来三年内，为我提供三次‘无害情报服务’。具体内容，等我需要时会联系你们。放心，不会让你们去送死，顶多是打听些消息、买点市面上不好找的材料。”
这下连鹰钩鼻修士都瞪大了眼睛：“这、这太过分了吧？！”
让他们一个宗门当三年的情报工具人？！
“过分吗？”林夜歪了歪头，身上的威压又凝实了一分，“那换个条件也行——我现在就把你们全埋这儿，然后去你们黑炎宗山门口，用同样的威压，问问你们宗主，他门下弟子截杀我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鹰钩鼻修士瞬间闭嘴了。
他毫不怀疑林夜能做到——就凭刚才那股威压，别说山门口，就是闯进宗门大殿，估计都没几个人能站着说话！
“……签！”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很好。”林夜满意点头，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
他抬起右手，掌心剑形印记亮起。
然后，他以指为笔，以灵为墨，就在半空中……画起符来。
不，不是画符。
是在虚空中，一笔一划地“书写”契约条款！
幽蓝色的字迹凭空浮现，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淡淡的冰寂剑意，散发着不容违背的规则气息。
这是剑碑提供的“契约生成”功能——以大帝传承印记为引，以冰寂剑意为凭，直接沟通天地规则，形成具有强制约束力的心魔契约！
当最后一个字写完，整份契约化作一道流光，一分为八，分别射向八名黑炎宗修士的眉心。
“以精血为印，以神魂为誓。”林夜淡淡道，“签吧。”
鹰钩鼻修士感受着眉心那道契约中蕴含的恐怖规则之力，知道今日不签是绝无可能离开了。他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按向眉心。
其余人也纷纷照做。
八道血光闪过，契约成立。
冥冥中，天地规则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记录下了这份“不平等条约”。
“好了。”林夜拍拍手，身上的威压彻底散去，“现在，交东西吧。”
黑炎宗众人如蒙大赦，一边颤抖一边从储物法器里往外掏宝贝——没人敢耍花样，那契约里明确写了“若以次充好，契约自动转为奴役契约，期限延长至三十年”。
片刻后，林夜面前堆了一小堆东西。
几株千年寒属性的灵草、几块品质不错的炼器矿石、两件下品灵器、还有一瓶看起来就很珍贵的丹药。
“就这些？”林夜挑眉。
“真、真的就这些了！”一个元婴修士哭丧着脸，“我们只是外门执事和弟子，身家有限啊！”
林夜也知道榨不出更多油水了，挥手将东西收进储物戒：“行了，滚吧。记得三年之约。”
黑炎宗众人如获新生，连滚爬爬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荒原尽头，苏晚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夜，你也太坏了吧！”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让人家签那种契约，还当着面把条款写在天上……你是生怕他们记不住吗？”
冷汐瑶也忍俊不禁：“那契约条款……确实‘周到’。”
连“若因提供情报导致自身暴露，需自行承担后果，甲方林夜概不负责”这种免责声明都有。
林夜耸耸肩：“剑碑自带的模板，我就照着念。”
他也很无辜啊，谁知道大帝传承还附带法律服务？
【契约已归档。】脑海里的信息适时更新，【履约监督机制已激活。若乙方违约，将触发：1.心魔反噬；2.冰寂剑意标记追踪；3.自动向“售后服务系统”发送投诉，可能引发守护者父辈关注。】
林夜：“……”
他觉得黑炎宗的人要是知道还有第三条，可能会当场哭出来。
“不过，”冷汐瑶收敛笑意，正色道，“这样一来，我们算是彻底和黑炎宗结仇了。虽然他们受契约所限，不敢明面上报复，但暗地里……”
“我知道。”林夜点头，“所以得尽快提升实力。而且——”
他看向掌心的剑形印记，又内视了一眼丹田里那座剑碑。
“我总觉得，这‘传承’，或者说这‘会员身份’，带来的不光是好处。”
苏晚晴眨眨眼：“你是说……责任？”
“差不多。”林夜望向北方，风雪深处，“那位大帝最后的话，还有这剑碑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条款……都像是，在安排什么。”
处理完黑炎宗的插曲，三人继续南行。
这次没有再遇到拦截。或许是黑炎宗的人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这片荒原上，一个能释放“疑似上古大能威压”的狠人，带着两个同样不好惹的女修，正在赶路。
识相的都躲远了。
三日后，他们抵达了北地边缘最后一座修士城池——“寒鸦城”。
说是城池，其实更像一个大型坊市。由十几家北地中小宗门联合管理，供往来极北冰原的修士休整、交易。
入城时，守门的修士原本要收取每人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但当林夜亮出掌心那个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却依旧散发着淡淡规则波动的剑形印记时……
守门修士脸色一变，立刻躬身：“前辈请进！费用全免！”
林夜：“……”
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喜欢搞“特权”了。
确实方便。
三人找了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连日的奔波和传承洗礼，让他们都疲惫不堪，需要好好休整一番。
房间内，林夜盘膝坐在榻上，再次内视丹田。
剑碑依旧巍峨耸立，碑顶的帝剑虚影微微震颤，似乎比之前凝实了一丝。
【暂住证】下面的信息更新了：
“当前住户满意度：良好，成功解决一起外部纠纷，契约归档规范。”
“修为进度：元婴后期巅峰。建议：三日内完成突破，否则剑碑力量外溢可能引发‘丹田装修事故’。”
林夜嘴角一抽。
丹田装修事故？那是什么鬼？
他仔细感应，果然发现剑碑正源源不断散发出精纯的冰寂本源之力，冲刷、改造着他的丹田。他的元婴已经彻底变成了蓝金交织的颜色，盘坐在剑碑基座上，气息圆融饱满，距离化神只差临门一脚。
“看来得闭关突破了。”林夜自语。
就在这时，剑碑又传来一道信息：
【检测到传承者持有“冰原精华珠”残留气息。隐藏效果激活：下次突破时，可引动一丝“守护者祝福”，小幅提升突破成功率，并附带“威慑光环”——突破期间，修为低于守护者父辈的存在，将本能避开突破区域。】
林夜眼睛一亮。
这“售后服务”的赠品，居然还有隐藏效果？而且这“威慑光环”……简直是为野外突破量身定做的防护罩啊！
“小白啊小白，”他忍不住感慨，“你这零食送得……也太实在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夜，你睡了吗？”是苏晚晴的声音。
“没，进来吧。”
苏晚晴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灵米粥。
“客栈掌柜送的，说是看我们风尘仆仆，特意准备的。”她把粥放在桌上，“汐瑶姐姐在隔壁调息，让我给你送一碗。”
林夜道谢接过，喝了一口。粥里加了温和的灵草，入腹暖洋洋的，很舒服。
“林夜，”苏晚晴坐在桌边，双手托腮，忽然问，“你说……小白现在在干嘛？”
林夜动作一顿。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只毛茸茸的、喜欢收集亮晶晶东西的白熊，此刻应该还在陵寝附近玩耍吧？或者……正缠着它那位大帝父亲要零食？
“可能在……数它的收藏品？”林夜猜测。
苏晚晴“噗嗤”笑了：“那它会不会想我们啊？毕竟我们陪它玩了那么久，还给了它‘好吃的’丹药。”
“也许吧。”林夜笑了笑，心里却莫名有点……挂念？
那小家伙虽然体型庞大，但心性确实像个孩子。单纯，热情，对喜欢的人毫无保留地好。
正说着，林夜突然感觉怀里的某个角落——那里原本放着白熊送的冰晶碎片，现在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气息——微微发热。
紧接着，脑海里响起一个断断续续的、稚嫩的、仿佛隔了很远的意识波动：
“朋……友……”
“亮晶晶……又多了……”
“想……一起玩……”
林夜猛地坐直身体！
“怎么了？”苏晚晴吓了一跳。
“小白……在联系我们！”林夜又惊又喜，“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它的意识波动！”
那波动很快消失了，似乎距离太远，或者小白的力量还不够强，只能传递这么一点信息。
但林夜能感觉到，那波动里带着纯粹的喜悦和想念。
苏晚晴也激动起来：“它能联系到我们？那以后是不是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
因为林夜掌心的剑形印记，突然剧烈发烫！
不再是之前那种温热的反馈，而是……警报般的灼热！
与此同时，剑碑传来急促的信息：
【警告！检测到“守护者”情绪波动异常：兴奋→惊慌！】
【定位信号来源：极北冰原深处，陵寝东南方向三千里，“霜冻回廊”区域。】
【疑似遭遇危险！】
【友情提示：若守护者因与传承者的互动而陷入险境，传承者需承担“连带责任”。责任等级视后果严重程度而定，最高可触发：大帝亲临问责。】
林夜：“……”
苏晚晴看着林夜瞬间僵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林夜缓缓抬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们的‘兼职’……”
“好像要开始‘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