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晴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手里那几本家族流传下来的古籍,他也翻看过。
但里面记载的东西,要么语焉不详,要么残缺不全。
所谓的召唤仪式,他之前只是根据书里的几个词,胡乱推测的。
“那个……仪式需要很多准备,什么星象祭品……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那这个呢?”
审讯人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画着复杂符文的符纸。
“这是我们从你们家老宅里找到的,你能解释一下它的功用和画法吗?”
安北晴明看着那张照片,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根本不认识!
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这……这可能是我们某一代先祖的……随手涂鸦……不,是为了记录某种天象……”
他的回答语无伦次,漏洞百出。
观察室内,铃木课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张玄。
而张玄,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看着,一言不发。
“把墙上的电视打开。”
铃木立刻示意手下。
墙上的显示屏亮起,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正是张玄驱魔时候的画面。
审讯室里的安北晴明,也看到了那个画面。
他呆呆看着屏幕上那个老人。
“这……这是……”
“晴明同学,这也是你们安北家的阴阳术吗?”
审讯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语气里多了几分审视。
安北晴明彻底懵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我不知道……”
观察室内,铃木课长关掉了电视。
他对身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送晴明同学回家吧,告诉他,感谢他对我们工作的配合,另外那些他上交的古籍,对于研究我国古代民俗文化,很有价值,作为奖励,给他申请一笔助学贷款。”
“是!”
手下立刻转身出去。
很快,安北晴明就被两个工作人员“客气”地请出了审讯室。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了铃木和张玄。
铃木对着张玄,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大师,是我们有眼无珠,差点被小人蒙骗,请您接受我们最诚挚的歉意。”
张玄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
“闹剧,看够了?”
“不敢不敢,只是为了确认您的身份,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大师海涵。”
“哼,记住,阴阳师一脉,讲究的是缘法和天授,不是靠几本破书就能学会的。”
“是是是,大师说的是。”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都送到了您的别院,蜗国近百年的所有地质水文资料,以及所有禁区的通行许可。”
铃木连忙回答。
他知道,眼前这位,才是真正掌握着超凡力量的大人物。
是蜗国在这个混乱时代,唯一可以依仗的定海神针。
……………………
从大楼里出来后。
安北……不,是龟田晴明,走在马路上。
他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湿他那身高中校服。
车辆呼啸着从他身边擦过,溅起的水花弄脏了他的裤腿。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那几本他家族最后的尊严。
所谓的安北流阴阳术古籍。
几个小时前,铃木课长的人“客气”的将这些。
“对研究我国民俗文化很有价值”的古籍还给了他。
“晴明同学,哦不,是龟田同学国家感谢你的配合,关于你改姓的事宜,户籍部门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从此以后,你就姓龟田了。”
龟田。
一个在蜗国最普通不过的姓氏。
他的祖先,那个据说曾追随过平安时代某位大人物的安北氏。
从今天起,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而他自己,也从传承者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一切,都因为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人。
那位玄晴大师。
脑海里还回荡着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老人,用他们从未见过的超凡手段。
而自己,面对调查员的询问,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自己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他不知道。
人行道的绿灯亮起,他随着人流走上斑马线。
就在他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
“嘀——嘀嘀——!!!”
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伴随着刺眼到让人瞬间致盲的远光灯,从他的侧面猛然亮起。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的瞳孔在那片刺眼的光芒中,瞬间缩成了一点。
一辆重型货车,正以一种与这条繁忙市区街道完全不匹配的速度,朝着他直冲而来。
他能看到货车司机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
他能听到轮胎与湿滑的路面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声。
可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的身体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唯一能做出的动作,就是抬起手臂,下意识地挡在自己面前。
“嘭——!!!”
世界在他眼前彻底翻转。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山狠狠撞上,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手中的布包瞬间脱手,里面的几本古籍在空中散开。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撞碎了街边一家咖啡店的玻璃橱窗。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咖啡店内的墙壁上,然后滑落到地上。
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又看到了路边。
在那辆肇事的货车后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轿车的后排车窗降下了一半,一张熟悉的脸正平静看着这边。
是那个曾带着他去拜访玄晴大师的高桥先生。
高桥先生的手里拿着电话,嘴唇在微微开合。4
“……是的,大师,事情已经办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牌货而已,不值得您亲自费心,是的,处理得很干净,就像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不会给您留下任何麻烦,能为您效劳,是高桥家族的荣幸……”
“接下来,我会处理好所有的后续,确保安北这个姓氏,从今往后,只属于您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