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区内,惨状骤生!
那些原本高热已退、疹色转淡、甚至神志渐清的患者,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魔手扼住了咽喉,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迅速蒙上一层不祥的青黑色,口鼻中不断涌出散发着恶臭的黑血。他们的眼神变得涣散而狂乱,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怪响,症状与之前截然不同,更加暴烈,更加接近……纯粹的毒发身亡!
“是毒母!它在引动病人体内潜伏的瘟毒本源,使其异变!”巴雄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恐惧,“它在吸收这些变异毒力,壮大自身!此消彼长,佛光封印撑不了多久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古井方向传来贡布嘉措活佛一声闷哼,笼罩井口的金色佛光再次剧烈晃动,光芒明显黯淡了一分。活佛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显然已受了内伤。
内外交攻,危如累卵!
喜来乐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混乱的疫区,又看向摇摇欲坠的佛光封印,再看向身边几位面色凝重的医道巨头。他知道,必须立刻做出决断,任何犹豫都可能导致全线崩溃。
“计划不变!但需分兵!”喜来乐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萨比尔长老,沈老先生,你二人按原计划,立刻动用一切手段,获取圣火火种与万年冰芯!此二物关乎大局,不容有失!”
萨比尔与沈千秋对视一眼,皆知此刻不是推诿之时,重重点头:“好!”两人不再多言,立刻转身,各自带着亲信,以最快速度离开疫区,去发动那渺茫却至关重要的求援。
“巴雄先生!”喜来乐看向巴雄,“万毒谷之行,势在必行!但此地情况危急,我需留下稳定局势,延缓毒母吸收毒力的速度!你持我信物,带上阿福,立刻返回五毒教,务必取来那潭底金精!阿福机灵,或可助你应对教中可能的刁难。”他将代表自己身份的一枚玉牌递给巴雄。
巴雄接过玉牌,神色复杂地看了喜来乐一眼,他知道喜来乐留下,意味着要直面最凶险的局面。他重重抱拳:“喜神医放心!老夫纵然拼了性命,也定将金精带回!阿福,我们走!”说罢,拉起还有些发懵的阿福,施展身法,如一道青烟般向着岭南方向疾驰而去。
转眼间,现场只剩下喜来乐与正在苦苦支撑封印的贡布嘉措活佛,以及大量陷入二次毒变、疯狂哀嚎的病人。
“活佛,您还能撑多久?”喜来乐快步来到贡布嘉措身边,将一股精纯的真气渡了过去。
得到喜来乐真气相助,贡布嘉措活佛脸色稍缓,但依旧沉重:“最多……六个时辰!若病人死亡加剧,毒母力量增长更快,时间……更短!”
六个时辰!喜来乐心头一沉。这意味着,他必须在六个时辰内,不仅要想办法遏制住二次毒变的疫情,延缓毒母成长,还要找到那最后一样,也是最难寻觅的“至厚之土”——社稷坛五色土!
社稷坛,乃国家祭祀土地神与谷神之所,象征着国本!其中的五色土(东青、南红、西白、北黑、中黄),更是承载万民信仰、国运昌隆的圣物!莫说他一个民间郎中,就是封疆大吏,也绝无可能轻易取用!
怎么办?喜来乐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可能的人脉和渠道都想了一遍,却无一能触及社稷坛这等国之重地。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就在喜来乐心急如焚,几乎感到绝望之际,疫区外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以及一声高亢尖锐的唱喏:
“圣——旨——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划破了疫区上空的绝望阴霾!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喜来乐和贡布嘉措活佛。只见一队盔明甲亮、气势彪悍的宫廷侍卫,簇拥着一位手捧明黄绢帛、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疾驰而入,直接来到了喜来乐等人面前。
那太监勒住马匹,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如同鬼域的疫区,最后落在喜来乐身上,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直隶沧州郎中喜来乐,医术通神,仁心济世,于时疫横行之际,挺身而出,活人无数,更兼挫败江南名医,扬我国医之威,朕心甚慰!今特赐匾额‘妙手回春’,赏黄金千两,以示嘉奖!”
“另,朕获悉尔等正竭力应对疫区异变,需集五行之力,布阵除毒。社稷坛五色土,乃国之重器,本不可轻动。然,念及苍生疾苦,社稷安危,朕特破例,赐尔等中黄土一抔,助尔等成事,荡清妖氛,还世间朗朗乾坤!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整个疫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峰回路转惊呆了!
皇帝不仅知道了这里的事情,还给予了如此高的褒奖!更关键的是,那最难获取的“至厚之土”——社稷坛五色土之中的“中黄土”,竟然就这么被赐下了!
那太监将圣旨交给喜来乐,又示意身后侍卫捧上一个用明黄绸缎覆盖的玉盒,里面盛放的,正是那色泽纯正、散发着厚重祥和气息的社稷坛中黄土!
“喜郎中,接旨谢恩吧。”太监脸上带着一丝程式化的笑容。
喜来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狂涛骇浪,恭敬地接过圣旨和玉盒,沉声道:“草民喜来乐,叩谢皇上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心中明白,这绝非偶然。定然是沈千秋动用了宫中的关系,将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递了上去,并且成功说服了皇帝!这份恩情,以及皇帝在这关键时刻展现出的魄力,都让他心生感慨。
有了这中黄土,五行已得其四!只差巴雄前去寻找的“至坚之金”了!
然而,喜悦只是短暂的。手中的中黄土虽然珍贵,但井口佛光依旧在摇曳,病人的惨嚎依旧在持续。时间,仍然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公公,此地凶险,还请速速离去。”喜来乐对传旨太监道。
那太监也显然不愿在此久留,交代几句后,便带着侍卫匆匆离去。
喜来乐捧着盛放中黄土的玉盒,转身看向气息萎靡的贡布嘉措活佛,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比。
“活佛,再坚持一下!五行已得其四,只差最后一样!在此之前,我们绝不能倒下!”他目光扫向那些痛苦挣扎的病人,“现在,该轮到我们,为那些还在路上的同伴,争取最后的时间了!”
他必须想办法,遏制住这二次爆发的毒变,斩断毒母汲取力量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