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部溃败的欢呼声还没完全落下,异变陡生。
原本灰暗的天空像是被泼了一层浓血,月亮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一点点染上诡异的暗红色。不祥的红光笼罩大地,积雪反射着血一样的光泽。
血...血月!一个乌洛洛兰战士声音发颤,手中的刀差点掉落。
几乎同时,那些原本瘫倒在地、失去意识的被控边军士兵,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们眼眶中熄灭的红光重新燃起,比之前更加炽烈、疯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肌肉不正常地贲张,撑裂了身上的皮甲。
吼——!
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们喉咙里挤出。他们重新站起,动作却不再是之前的僵硬,而是带着野兽般的迅捷与狂暴,不分敌我地扑向最近的生命——无论是黑狼部溃兵,还是乌洛兰战士,或是靖安司骑兵!
小心!他们完全狂化了!沈墨厉声警告,长刀挥出,挡开一个扑来的狂化士兵。那士兵不闪不避,任由刀锋砍入肩胛,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手一爪抓向沈墨面门。
沈墨侧头避开,刀身一震,将其逼退,脸色凝重:他们感觉不到痛楚了!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更大的混乱。狂化士兵力大无穷,速度极快,而且完全丧失了理智,见人就杀。一个乌洛兰战士刚刚举起盾牌,就被一个狂化士兵连人带盾撞飞出去,人在半空就已吐血昏厥。
结圆阵!保护伤员!乌洛兰族长须发皆张,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残存的族人。
但防线在绝对的力量和疯狂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不断泼洒在血色的雪地上,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云织和玄圭背靠着背,被五六个狂化士兵围在中间。玄圭每一次挥刀都牵动着肩头的重伤,额头上冷汗涔涔,呼吸粗重得吓人。
这样下去不行!云织短刃格开一只抓来的利爪,手腕被震得发麻。她焦急地望向血月,必须打断赫赤的仪式!
他在哪?玄圭喘着气问,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
云织凝神感应,灵枢佩传来强烈的指向——战场边缘,一处略微凸起的雪坡上!赫赤祭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他丢弃了破损的骨杖,正跪在地上,用一柄黑曜石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涂抹在一个临时绘制的、散发着黑气的诡异图腾上!他仰望着血月,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笼罩着一层浓郁的血光。
随着他的吟唱,血月的光芒似乎更加妖异,那些狂化士兵也越发凶猛。
我去阻止他!云织咬牙,作势要冲。
来不及了!玄圭一把拉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倒下的乌洛兰战士和靖安司同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护着我,靠近他三十步内!
云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玄圭要动用某种禁术,或者拼死一搏!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无异于自杀!
不行!你的伤...
没时间了!玄圭低吼,猛地推开她,双手紧握战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青色光芒自他丹田处亮起,顺着手臂流向刀身。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其锋锐,仿佛他自己也化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刃,但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这是燃烧本源的秘法!
云织眼眶一热,不再阻拦。她清叱一声,将所剩不多的药粉全部洒出,暂时逼退围上来的狂化士兵,为玄圭清出一条通往雪坡的路径!
玄圭如同扑火的飞蛾,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直射赫赤祭司!
赫赤祭司察觉到危险,猛地转头,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狞笑,抬手一指:拦住他!
七八个狂化士兵如同受到无形操控,舍弃其他目标,疯狂地扑向玄圭。
玄圭不闪不避,刀光如同青色闪电,所过之处,狂化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但他每杀一人,身上的青光就黯淡一分,速度也慢下一分。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就在玄圭即将冲上雪坡的瞬间,赫赤祭司面前的土地猛地炸开,一个比其他狂化士兵高大近一倍、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眼中燃烧着实质血焰的狼灵钻了出来!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爪拍向玄圭!
玄圭!云织失声惊呼。
玄圭举刀硬扛!
轰——!
青黑两色光芒猛烈撞击!玄圭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回来,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他重重摔在雪地里,战刀脱手,身上的青光彻底熄灭,生死不知。
那狼灵仰天长啸,声波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赫赤祭司站在狼灵身后,猖狂大笑:看到了吗?这就是狼神的力量!你们都要死!成为狼神苏醒的祭品!
最后的希望似乎随着玄圭的倒下而破灭。乌洛兰部落的防线彻底崩溃,幸存者被逼得节节后退,围成一个小小的圈子,绝望地看着步步逼近的狂化士兵和那头恐怖的狼灵。
云织扑到玄圭身边,探到他还有一丝微弱的脉搏,心稍定,但看着眼前绝境,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她吞噬。钥匙……钥匙已经用过了,还能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再次握紧怀中的青铜钥匙。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钥匙的瞬间,异变再生!钥匙突然变得滚烫,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青色能量从中汹涌而出,顺着手臂瞬间流遍她全身!她脑海中轰然炸开无数陌生的画面碎片——古老的战场,冲天的龙影,还有一声仿佛穿越万古时空、充满威严与悲怆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