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指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农田和远方的屋舍:“但您看这谷内,地势平坦开阔,河流纵横,良田万顷,还有大片药田、作坊城镇。单论这内部的景象,说它是一个富庶的平原府,也毫不为过。所以啊,它既是与世隔绝的山谷,也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世界。”
慕容晴听着白芨和霍山的解释,看着窗外这完全超乎想象的、庞大而井然有序的世界,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认知。
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她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白芨和霍山,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医仙谷......如此庞大,拥有数万谷民,自成一方天地。那么,我想知道,医仙谷的谷主,以及你们这一众长老,在这个‘小世界’里,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拥有怎样的地位和权力?”
她要知道,自己即将可能接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又是一份何等沉重的责任与权柄。
白芨神色一正,详细介绍道:“师叔祖,在医仙谷,谷主之位,并非世俗皇权,却拥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和最终决定权。”他微微前倾身体,以示强调,“谷主,是医仙谷真正的核心与领袖。”
霍山在一旁用力点头,补充道:“简单说,师叔祖您若点头做了谷主,那在这医仙谷里,您就是最大的那个!所有大事,最终都得您拍板!”
白芨继续详细解释:“谷主统领整个医仙谷,其中包括谷民、咱们医仙圣境的长老以及弟子,还有各县的官员。”
霍山嘿嘿一笑,说得更直白:“师叔祖,您就像是外界的皇上,咱们这些长老就是大臣。您要是当了谷主,看谁不顺眼,想撤了谁的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想用最好的药材做研究,尽管用!想立什么新规矩,只要您觉得对谷里好,那就立!总之,您说了算!”
白芨点头表示赞同,总结道:“谷主一言,可决谷内万物兴衰,可定数万谷民福祉,亦可决断医仙谷未来走向何方。不过圣境长老们也会好好辅佐,但最终的方向,还是掌握在谷主手中。”
慕容晴静静地听着,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这么说来,我要是当了这个谷主,岂不是成了这方天地名副其实的‘皇帝’?与大燕皇楚崇钰平起平坐了。”
霍山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师叔祖说得对!不过咱们医仙谷的规矩,谷主也要以谷民福祉为重。”
慕容晴继续调侃道:“这么说来,就是既要当个明君,又不能像外界皇帝那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差事倒是挺会卡分寸。”
白芨被她这话逗得轻笑:“师叔祖总结得妙。谷主只需把握大方向,具体事务自有各司其职的长老和官员打理。”
她心中豁然开朗:这医仙谷谷主之位,既不必像世俗帝王那般劳心劳力,但实实在在掌握着这个“小世界”最高权柄的位置。
这不仅仅是一个医术门派,更是一个等待着新谷主去执掌的、结构清晰的微型王国。
马车沿着宽阔平整的谷道继续前行,穿过一片片规划整齐的药田与农田,正在田间劳作的谷农们见到一队车马经过,纷纷停下手中活计。
当有人瞥见掀开的车帘内端坐着白芨与霍山两位长老时,更是连忙躬身行礼,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敬重。
慕容晴有些诧异:“这些谷民居然都认得你们?长老不该像朝廷重臣那般深居简出么?”
霍山眼中透着暖意:“师叔祖有所不知。咱们医仙圣境每年都会组织义诊,专为寻常谷民诊治。我这把老骨头每年都要带着弟子们走遍五个县,田间地头可走了无数回。”
他指着窗外一个正在行礼的老农:“就说那位老李,他孙子的喘症就是前年义诊时我给瞧好的。这些乡亲最是淳朴,你给他们看过病,他们能记一辈子。”
白芨含笑补充:“医者父母心。在咱们医仙谷,医仙圣境的长老不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而是要为谷民解决疾苦的医者。这也是祖师爷立下的规矩。”
霍山朗声笑道,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师叔祖有所不知,祖师爷当年还立下另一条规矩——‘劫富济贫’!那些个富贵人家来求医,诊金可得往高了收。这些年来,咱们靠着这条规矩,既能让贫苦百姓看得起病,又能维持医仙谷的运转,可谓一举两得。”
他朝慕容晴眨眨眼:“前年大燕的江南首富,邀请老夫去给他治病,光是诊金就收了这个数。”说着比划了个手势,“够咱们全谷百姓吃用半年了!”
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一个农人背着一个面色苍白昏迷的中年汉子,后面还跟着几人,急匆匆地朝着车队跑来。
“大长老!五长老!求您们救救我家男人!”一个农妇带着哭腔喊道。
车队缓缓停稳。白芨与霍山交换了个眼神,先后下了马车。
两人快步走到昏迷的中年男子身旁,一左一右蹲下身来。
白芨执起男子左手三指搭脉,霍山则握住右手腕脉,两人凝神静气,眉头微蹙。
慕容晴缓步跟在后面,静立在一旁,目光落在二人认真把脉的手上,未曾发出半点声响。
后方几辆马车的车帘接连掀起,文元、江篱、苍术等一众长老也纷纷下车走来。
田间的谷民们见状更是惊讶不已——医仙圣境的长老们平日难得一见,今日竟悉数现身,怎能不让人意外?
白芨与霍山几乎同时松开把脉的手,对视一眼。
白芨沉声道:“脉象弦急,气血逆乱,此乃厥证。”
霍山点头补充:“看他唇色发绀,四肢厥冷,应是急怒攻心所致。可知道他今日为何事动气?”
那农妇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刚才在地里,大嫂......把我家地里的菜苗偷偷拔了,种到她们家地里去。被我男人看见了,一时气不过,去找大哥理论,两人吵着吵着,他就突然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