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知府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无力连冷汗都冒不出来,此刻见有解药,忙不迭地用尽全身力气眨眼睛表示同意。
白芨手指微弹,药丸精准落入知府口中。
药力化开,济南知府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能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手脚也能轻微动弹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像死鱼一样动弹不得、只剩眼珠乱转的女儿,心里把她骂了千百遍。
“说!”霍山没好气地喝道,声音如洪钟,震得知府一哆嗦。
济南知府哪还敢隐瞒,哭丧着脸,断断续续地将女儿告状的那番添油加醋的说辞复述了一遍,无非是“他们的马车撞了自己女儿,还恶语相向,辱骂官眷”云云。
他话音刚落,霍山老爷子“蹭”地又站了起来,这次直接指着地上那摊“知府千金”,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放屁!简直是一派胡言!明明是你这刁蛮闺女的马车像没头苍蝇一样撞过来!我们车夫技术好才只是轻轻蹭了下!她倒好,跳下来就倒打一耙,张嘴、闭嘴就是‘我爹是谁’!”
“没让她赔我们的马车、和时间损失费已经是看在……看在我们心情还不错的份上了!你们倒好,还敢恶人先告状,带捕快来拿人?!”
霍山越说越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是谁给你们的狗胆?!啊?!你们大燕国的皇帝老儿见了我们医仙谷的人,也得客客气气地称一声‘神医’!”
“你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谁给你的胆子,敢带着捕快冲进我们的包间,来拿我医仙谷一众长老?!是嫌命太长,还是觉得你脖子比老夫的‘阎王帖’(一种剧毒)还硬?!”
“医…医仙谷长老?!”知府一听这五个字,脑袋里“嗡”的一声,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眼前阵阵发黑,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粉碎!
他女儿这是捅了马蜂窝吗?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啊!医仙谷,那可是超然物外,连皇室都要极力交好、绝不轻易得罪的存在!谷中长老,任何一个都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也是能让人生死两难的真“阎王”!
白芨相对淡定,拍了拍霍山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看向面如死灰的知府,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知府,我医仙谷悬壶济世,救的人多,却也从不怕事。我们行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若真是我们的错,我们认罚、认赔,绝无二话。但若不是……”
他话没说完,但那意味深长的停顿和扫过地上那群捕快的眼神,让知府瞬间如坠冰窟。
“是下官糊涂!下官糊涂啊!”济南知府此刻哪里还不明白真相如何,自己女儿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
定是踢到铁板吃了亏,回来搬弄是非,自己一时糊涂竟信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磕头,却因为药力未完全消退,只能狼狈地扑倒在地,连声告饶:“是下官教女无方!是这孽障撒谎成性!冲撞了各位长老和这位小姐!下官罪该万死!求各位长老高抬贵手,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慕容晴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嗤。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她脸上露出一抹极尽嘲讽的表情,目光如同看垃圾一样扫过地上的济南知府和那位千金,清越的声音响起,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针尖,专往人肺管子上戳:
“哟,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李知府是吧?你这父母官当得可真是‘明察秋毫’啊!女儿红口白牙上下嘴皮一碰,你问都不问、查都不查,直接就能带着捕快冲进酒楼包间拿人?”
她语气却愈发凌厉:“这济南府是你李家开的私产呐?还是这大燕朝的王法,都得先在你闺女那儿过一遍,她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慕容晴转身俯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父女二人:“啧啧,看看你这宝贝闺女,出门在外,遇事第一反应不是讲理,是拼爹;拼爹拼不过,就回家找爹滥用职权。这一套流程挺熟练啊?看来平时没少干吧?”
她突然俯身逼近,目光如刀:“我就奇了怪了,你连自家后院里这点破事都搞不清楚,是非曲直都辨不明白,你是怎么有脸坐在知府这个位置上的?是靠溜须拍马,还是靠让你闺女到处碰瓷给你创收啊?”
这番话引得门外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几个胆大的甚至笑出声来。
慕容晴直起身子,却字字诛心:“老百姓摊上你这样的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还得时刻提防着你家这位‘马路杀手’兼‘碰瓷行家’千金,这日子还能过吗?”
“依我看,您这知府也别当了,不如把衙门改成‘碰瓷训练营’,让令千金当总教头。就你们父女俩这碰瓷的气势,保准碰谁谁倒霉,还能给家族争光添彩,多妙?”
“哦对了,我好心的提醒你们一下,今天只是给你们用了‘软筋散’,三个时辰内药效会自动解除,不过要是下次再这么不长眼,撞到我们手里。那撒向你们的可就不一定是软筋散了,可能是‘含笑半步癫’、‘面目全非脚’(她随口胡诌的),或者直接一副药送你全家整整齐齐下去见阎王的那种。”
“我们医仙谷呢,既能救人,自然也能……弄死人。而且保证,比救人的手段多得多。”
“所以,”慕容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无人色的知府,“管好你的好闺女,也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今天这事,看在你们还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并且已经充分表演了‘如何花样作死’的份上,就算了。再有下次……”
说完,慕容晴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对一众老头子道:“师侄孙们,戏看完了,咱们也该去对面客栈歇歇脚了。”
老爷子们纷纷起身,说说笑笑地往外走,经过地上那群捕快时,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