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整个明教隐藏在江南的庞大网络立刻高效运转起来。一批批精干弟子,在严密的组织下,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以应天为中心的明教义军各部。一场无声的夺权序幕,悄然拉开。
与此同时,杭州西湖畔,英雄大会如期举行。
会场设在一处临湖的广阔校场,四周旌旗招展,各方势力泾渭分明。张士诚作为东道主,坐在主位,左侧是志得意满、势力最强的陈友谅,右侧则是低调观望的方国珍。朱元璋带着汤和、常遇春、蓝玉等将领,坐在稍次一些的位置,但气势丝毫不弱。
大会伊始,自然是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商讨联合抗元的大义。但很快,话题便引向了核心——推举一位能号令群雄的盟主。
张士诚首先开口,语气圆滑:“诸位,抗元乃天下大事,非一家一派所能成。既然要联合,总需有个领头之人,统筹全局,方能合力破元。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方国珍嘿嘿一笑,打起了太极:“张兄说的是!不过这盟主之位,责任重大,非得德才兼备、众望所归者不可。小弟才疏学浅,麾下也都是些粗人,怕是难当此任。我看,还是在朱元帅、陈汉王、张吴王三位中推举一位最为妥当。”他巧妙地将皮球踢了回去。
陈友谅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冷哼一声,傲然道:“方头领倒有自知之明!抗元大事,岂是儿戏?盟主之位,自然需有足够实力者居之!免得号令不行,反误了大事!”他目光扫过朱元璋和张士诚,挑衅意味十足。
朱元璋面色平静,淡淡道:“陈汉王所言极是。实力固然重要,但民心向背、治军理政之能,亦不可或缺。否则,空有强兵,不过是无根之木。”
陈友谅嗤笑一声:“朱元帅倒是会说话!不过,乱世之中,最终说话的还是拳头!既然各家都说自己有理,不如按江湖规矩,手底下见真章!各方派出高手,擂台上决胜!胜者,自然有资格号令群雄!如何?”他身后的一众将领顿时鼓噪起来,气势汹汹。
张士诚和方国珍对视一眼,心知己方高手难以与陈、朱两家抗衡,但势成骑虎,只好同意。
朱元璋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也好。便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勿伤和气。”他对自己麾下将领的武功颇有信心。
擂台较技正式开始。
起初几场,多是各方派出好手试探,互有胜负,但并未动真格。随着气氛升温,陈友谅一方率先派出猛将,连败张士诚和方国珍手下的几名高手,气焰越发嚣张。
“哈哈!看来张吴王和方头领手下,尽是些酒囊饭袋啊!”陈友谅得意大笑,目光转向朱元璋,“朱元帅,你明教义军素以勇武着称,何不派人上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朱元璋眉头微皱,对身旁的常遇春使了个眼色。常遇春会意,沉声道:“末将愿往!”
常遇春乃明教老兄弟,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勇猛无比。他跃上擂台,抱拳道:“明教义军常遇春,请教陈汉王麾下高招!”
陈友谅阵营中一人跳出,与常遇春战在一处。不过十来个回合,便被常遇春刚猛的拳脚击下擂台。
“好!”明教义军这边顿时彩声雷动。
常遇春连胜三场,气势如虹。陈友谅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朱元璋麾下年轻气盛的蓝玉也按捺不住,跳上擂台:“常大哥歇息片刻,让小弟来会会高手!”蓝玉武功得朱元璋亲传,灵活狠辣,又连败两人。
眼看朱元璋一方大占上风,盟主之位似乎唾手可得,朱元璋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陈友谅面色阴沉,对身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身着灰色僧袍、用黑布蒙着大半张脸的随从低语了几句。那蒙面和尚微微颔首,缓缓站起身。
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让喧闹的校场安静了不少。
蒙面和尚一步步走上擂台,步伐沉稳,无声无息。他看向常遇春,声音沙哑低沉:“施主,请。”
常遇春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压力,不敢怠慢,大喝一声,运足十成功力,一拳轰出,势大力沉,直取对方面门!
那和尚不闪不避,直到拳风及体,才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食指闪电般点出,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常遇春的拳锋之上!
“噗!”一声轻响。
常遇春只觉得一股极寒彻骨的气劲如同冰锥般透拳而入,瞬间沿着手臂经脉直窜而上!他整条右臂瞬间麻木失去知觉,寒气攻心,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踉跄后退数步,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已受内伤!
“常大哥!”台下众将惊呼。
蓝玉见状又惊又怒,不等朱元璋下令,已然飞身跃上擂台:“秃驴!伤我常大哥,拿命来!”他剑法凌厉,疾刺和尚周身大穴。
那蒙面和尚身形鬼魅般晃动,轻易避开剑锋,又是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弹出。“铛”的一声,指风击中剑身,蓝玉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传来,长剑几乎脱手,虎口崩裂!紧接着和尚另一指已点到胸前,蓝玉慌忙格挡,却被那阴寒指力透体而入,顿时如坠冰窖,浑身僵硬,被和尚随手一挥,便跌下擂台,昏死过去。
全场哗然!
这和尚武功之高,手段之狠,远超众人预料!两招之间,连败朱元璋麾下两员大将!
陈友谅放声狂笑,极尽嘲讽之能事:“哈哈哈!朱元帅,这就是你明教义军的高手?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连我手下一个小小的随从都打不过,还想争盟主之位?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看你这元帅之位,也该让贤了!”
朱元璋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常遇春和蓝玉是他倚重的大将,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击败,还受此大辱,他若再不出头,军心士气将一落千丈,日后如何在群雄面前立足?
“休得猖狂!本帅来会你!”朱元璋怒喝一声,纵身跃上擂台。他深知这和尚厉害,一出手便是毕生功力,掌风呼啸,隐带风雷之声,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学。
那蒙面和尚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嘶哑道:“朱元帅,小心了。”
两人瞬间斗在一处。朱元璋掌法刚猛,内力深厚,一时间竟与那和尚打得难分难解。台下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十余招后,那和尚身形陡然加快,如同鬼魅般绕到朱元璋侧后,一指疾点其背心大穴!朱元璋察觉危机,奋力回身格挡,却终究慢了一线!
“嗤!”
一道极寒指力,如同毒蛇般钻入朱元璋体内!
朱元璋浑身剧震,动作瞬间僵住!他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五脏六腑仿佛被冻结,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迅速蒙上一层白霜,身体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元帅!”
“大哥!”
汤和、常遇春(勉强支撑)等人目眦欲裂,抢上台去扶住朱元璋。一触手,只觉朱元璋身体冰冷刺骨,气息微弱,已然危在旦夕!
那蒙面和尚收指而立,沙哑道:“承让了。朱元帅寒气入体,若不及早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陈友谅志得意满,走到台前,环视全场,傲然道:“还有谁不服?!”
张士诚、方国珍等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朱元璋都败了,谁还是这恐怖和尚的对手?
汤和等人又惊又怒,但眼见元帅重伤,对方高手如云,己方士气已堕,再留下去凶多吉少。汤和当机立断,咬牙道:“我们走!快救元帅!”
明教义军一行人,带着重伤的朱元璋和蓝玉,在陈友谅阵营的嘲讽声中,狼狈地撤离了杭州校场,原本志在必得的盟主之争,以惨败告终。
校场角落,那名之前与中年文士对话的神秘女子(汝阳王府郡主赵敏),透过面纱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寒冰指力……好戏,才刚刚开始。传令下去,按第二套方案行事,重点关注明教义军的动向。”
“是!”
杭州城上空,阴云密布,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朱元璋的重伤,无疑给本就微妙的局势,投下了一颗巨大的变数。
杭州城外的官道上,一支队伍气氛压抑,行军速度极快。正是狼狈撤离的明教义军。汤和骑在马上,面色铁青,不时回头望向队伍中央那辆被严密护卫的马车。马车里,躺着三位重伤员:浑身依旧散发着丝丝寒气、昏迷不醒的朱元璋,以及内息紊乱、脸色苍白的常遇春和蓝玉。
“再快一点!”汤和嘶哑着下令,心中的焦虑如同烈火烹油。朱元璋的伤势最重,那诡异的寒毒如同附骨之疽,随军医师束手无策,只能用厚毯包裹,靠其自身雄厚内力勉强吊住一口气。常遇春和蓝玉虽能自行运功疗伤,但短时间内也失去了大半战力。
他们不敢在杭州地界停留,一路急行,终于与城外驻扎的三千精锐汇合。这三千人是朱元璋的起家班底,绝对忠诚。汇合后,汤和毫不犹豫,立即拔营,向着应天方向全速撤退。
“汤大哥,元帅他……”一名亲卫将领策马靠近,忧心忡忡地低声问道。
汤和摇了摇头,声音沉重:“寒气极重,情况不妙。必须尽快回应天,或许李善长先生能有办法,或者军中还有隐藏的名医。”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凉,那和尚的指力太过阴毒,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寒功。
队伍连续赶路两三日,人困马乏。这日午后,行至一片茂密的丘陵林地。官道从林中穿过,两侧山势虽不险峻,但树木丛生,极易设伏。
汤和久经战阵,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下令道:“前队斥候扩大搜索范围,中队保护好元帅车驾,后队警惕!快速通过这片林子!”
然而,他的命令刚下达不久,异变陡生!
只听一阵梆子响,紧接着是密集的弓弦震动之声!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山林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队伍核心!
“敌袭!结阵!盾牌手!”汤和反应极快,声嘶力竭地大吼。
训练有素的义军精锐虽惊不乱,迅速靠拢,盾牌手举起巨盾,护住要害。但突如其来的箭雨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惨叫声此起彼伏。
箭雨过后,杀声四起!只见山林中涌出密密麻麻的元兵!看旗号和衣甲,竟是元廷精锐的探马赤军!人数恐怕不下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