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毒面具的橡胶边缘卡得楚狂歌颧骨生疼，他半蹲着往前挪了两步，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地面——绿色毒雾正顺着地砖缝隙往下渗，像极了某种活物在吞吐呼吸。
狂歌！凤舞的声音带着面罩的闷响，她扶着控制台边缘站起，发梢沾着毒雾凝结的水珠，通风管道在主控台后方，龙影刚用热成像扫过，管道直径够两个人并排。
楚狂歌抹了把护目镜上的白雾，余光瞥见龙影正用匕首撬通风口的螺丝。
特种兵的虎口绷起青筋，每一下撬动都精准落在金属疲劳点上，三分钟内打通。他头也不回，突击步枪挂在胸前随着动作轻晃，保险已经拨到了全自动。
白霜突然单膝跪地，战术匕首抵住地面。
她的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东侧走廊有动静，至少三个。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踢翻了废弃的医疗推车。
楚狂歌的战魂印记在锁骨下方发烫，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三倍。
这不是恐惧，是战魂在唤醒他的感官。
他摘下一只战术手套，掌心按在潮湿的地面上，凉意顺着皮肤爬进血管，同时有细微的震动传来，像一群蚂蚁在混凝土里奔跑。
左边第三个管道口。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想从侧面包抄。
龙影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眉骨的汗滴在面罩上晕开：你怎么知道？
楚狂歌没回答。
他能闻到空气里突然浓重的火药味——是消音器特有的灼烧感。
战魂在他体内翻涌，将嗅觉放大了十倍，连通风管道里沉积的霉菌味都变得清晰可辨。
他摸向腰间的战术弩，箭簇涂着麻醉剂，这是白霜特意准备的，别杀人，留活口问候选者位置。
明白。白霜的匕首已经收回腿侧的刀鞘，她猫着腰溜向走廊转角，黑色作战服与阴影融为一体。
三秒后传来闷哼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轻响。
解决两个。白霜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第三个往地下二层跑了。
龙影终于撬开最后一颗螺丝，通风口的铁丝网落地。
他当先钻进去，战术手电的光在管道内壁投下晃动的影子：跟上，管道通向隔离区入口。
楚狂歌弯腰钻进管道时，护目镜突然蒙上一层血雾。
他踉跄着撞在管壁上，后脑勺磕得生疼——不是外伤，是意识里突然涌进的画面。
他看见暴雨中的孤儿院，铁皮屋顶漏着水，小床上躺着个和他眉眼相似的少年。
少年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嘴唇皲裂得渗血，却把面包塞进了更小的孩子嘴里。
陈战歌......楚狂歌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声音撞在面罩上发出闷响。
更多画面涌来：靶场上少年打偏的子弹，训练时被教官踹翻的沙袋，还有昨夜他在监控里见过的、被抬上担架的苍白侧脸。
这是......他的记忆？凤舞的手突然按在他后背上，带着体温的掌心隔着战术背心传来力量，你的战魂在共鸣！
候选者都是战魂适配者，你们的意识在连接！
楚狂歌抓住凤舞的手腕，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飞快。
护目镜里的血雾淡了些，他看见管道尽头透进冷白的光——地下二层的安全门开着，门内是整排的玻璃舱室，每个舱室里都躺着个年轻人，他们的胸口都有若隐若现的战魂印记，和楚狂歌的如出一辙。
他们的生命体征在飙高！凤舞突然扑向舱室旁的控制台，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战魂自发激活了，神经突触连接速度超过临界点......再晚半小时，他们会变成只知道厮杀的怪物！
警报声骤然响起。
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从舱室阴影里走出，银色骷髅耳钉在冷光下泛着凶光——正是之前的队长。
他的右手按在墙上的红色按钮上，按钮旁贴着醒目的警告：【舱室自毁系统】。
楚狂歌，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男人扯下面罩，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这些怪物早该被净化！
他们的战魂会吞噬宿主意识，你现在看到的善良、坚韧，都是幻觉！
楚狂歌的战魂印记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战魂在强行强化他的肌肉。你错了。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震得地面轻颤，他们不是怪物，是和我一样，在挣扎着活下来的人。
那就一起下地狱！男人按下按钮。
楚狂歌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舱室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纹，自毁倒计时在控制台屏幕上跳动：00:59。
战魂之力如火山喷发，他感觉不到疲惫，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男人脸上的惊恐表情在放大，他的拳头穿透了对方的胸膛，温热的血溅在护目镜上，模糊了视线。
你阻止不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的手指还死死抠着按钮，自毁程序......已经启动......
楚狂歌甩开尸体，转身冲向控制台。
凤舞正疯狂敲击键盘，额角的汗滴在操作台上晕开：只能暂停三分钟！
陈玄留的终止协议在最后一个文件夹......
龙影突然举起突击步枪，枪口对准舱室后方：白霜！你后面！
白霜的匕首擦着某个黑影飞过，钉在墙上。
那是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左眼泛着诡异的红光——正是监控里的09号陈战歌。
他的战魂印记亮得刺眼，指尖长出了半透明的骨刃，正缓缓逼近倒在地上的队长尸体。
楚狂歌的意识再次被淹没。
他看见陈战歌在实验室里被注射药剂时的眼泪，听见他在昏迷前呢喃的，还有三天前，这个少年翻遍所有旧报纸，只为找到楚狂歌三个字的报道。
战歌。他摘下面罩，露出被毒雾灼红的脸，我是你哥。
少年的骨刃顿在半空。
红光从他左眼褪去，露出和楚狂歌如出一辙的深褐色瞳孔。
他踉跄着扑过来，手指抠住楚狂歌战术背心的搭扣，声音带着哭腔：我就知道......你会来......
控制台的警报声突然变调。
凤舞猛地抬头，屏幕上的倒计时重新开始跳动：00:29。
她抓起一张泛黄的协议纸，塞到楚狂歌手里：启动这个，能永久封印战魂。
但......
楚狂歌低头看向协议，最下方的签名是陈玄——他的老连长，三年前在任务中牺牲的男人。
协议最后一行写着：【每个战魂，都该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他抬头望向整排舱室。
那些少年少女的睫毛都在颤动，有的攥着拳，有的眼角挂着泪，像在做某个冗长的梦。
陈战歌的手指还扣在他背心上，体温透过战术服传来，真实得让人心疼。
陈战歌轻声唤他。
楚狂歌将协议折好，塞进自己胸口的战术口袋。
他走向最近的舱室，手按在冰凉的玻璃上。
战魂之力顺着掌心渗入，玻璃上的裂纹开始愈合。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地下二层，你们的命运，自己说了算。
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
楚狂歌猛地转头，看见控制台屏幕上的倒计时变成了00:05。
更远处的通风管道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的残部，他们扛着火箭筒，头盔上的探照灯在黑暗中划出雪白的光带。
陈战歌的骨刃再次长出，他站到楚狂歌身侧，嘴角扬起和他如出一辙的狠戾笑意：哥，这次换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