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王允的府邸,在如今的洛阳城中,像是一座被惊涛骇浪包围的孤岛。
府门紧闭,门楣上“司徒府”的匾额虽然依旧,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灰败与惶恐。
府内,王允正坐在书房中,对着一卷竹简发呆。
竹简上的字迹他一个也看不进去,耳边仿佛回荡着虎牢关外的喊杀声,以及……不久前陶应来访时,那沉稳而充满智慧的话语。
那位年轻的楚侯,不仅看到了眼前的危局,更似乎预见了未来的波澜,甚至……
他离去时,与貂蝉那短暂的交会,以及那个被调换的、带着清雅香气的香囊。
想到貂蝉,王允心中更是一阵刺痛。
他收养她多年,视若己出,教她诗书歌舞,原想着将来为她寻个好归宿。
陶应的出现,曾让他看到一丝希望,那是个配得上貂蝉才华与品貌的英杰。
可如今,这希望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灭。
“老爷!老爷!不好了!”
老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面色如土,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董……董太师……他带着大队甲士,把府邸给……给围住了!”
值得一提的是,董卓刚到洛阳,便写了一封矫诏,称自己已被封为太师了。
王允手中的竹简“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董卓的魔爪,终于伸向了这里。
他强自镇定,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慌什么!开门,迎客!”
府门大开,董卓在一群如狼似虎的西凉亲卫簇拥下,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甚至没看躬身行礼的王允,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府内的亭台楼阁,仿佛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王司徒,你这府邸,倒是清雅得很啊。”
董卓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王允强压着心头的屈辱与恐惧,恭敬道:“不知太师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太师请厅内用茶。”
“茶就不必了!”董卓一摆手,径直走到厅中主位坐下,庞大的身躯将那张紫檀木太师椅压得吱呀作响。
“咱家是个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听说你府上有个叫貂蝉的歌伎,色艺双绝?叫出来,让咱家瞧瞧。”
果然是为了貂蝉而来!
王允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太师,小女貂蝉年幼无知,姿色平庸,恐污了太师法眼……”
“嗯?!”
董卓脸色一沉,一股暴戾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厅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王司徒,咱家好言好语与你分说,是给你面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洛阳城里,咱家想看看的东西,还没有看不到的!”
他身后的亲卫们同时手按刀柄,金属摩擦的声音令人胆寒。
王允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
他知道,再拒绝下去,顷刻之间就是灭门之祸。
董卓的残暴,他见识得太多了。
当街虐杀大臣,纵兵劫掠百姓,夜宿龙床,奸淫宫女……在他眼中,法律、道德、人命,皆如草芥。
“是,太师稍候,我这便唤她出来,让太师掌眼。”
王允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老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只是,还需将小女梳妆打扮一番,否则在下万万不敢让小女入太师的眼啊!还请太师稍待。”
王允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