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舞弊案的余波在皇帝的强力手腕下逐渐平息,朝堂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暗地里关于长公主身世的窃窃私语,却如同地下的暗流,在某些角落里悄然涌动。李晓晓对此心知肚明,却只能按捺下所有不安,将精力更多地投入到锦绣阁的经营和自身情报网络的缓慢构建中,同时,那份对北境的牵挂,也日益沉重。
就在这压抑而焦灼的等待中,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八百里加急的驿马再次携着风雷,冲入了京城!
这一次,不再是局部的小胜,而是足以震动天下的煌煌大捷!
捷报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北境大捷!镇北侯世子顾长渊,于落鹰涧设伏,大破北狄主力,阵斩北狄左贤王以下将领数十员,俘获无数!北狄王庭震动,已遣使求和!”
消息传来,举城沸腾!茶楼酒肆,街谈巷议,无不围绕着这场决定性的胜利。
随着更多细节的传开,顾长渊与那神秘“大晏神弩”的威名,更是被渲染得如同神话。
落鹰涧,地势险要,两侧山崖陡峭,中间通道狭窄。北狄主力依仗骑兵之利,试图强行通过,追击佯装败退的晏军主力。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顾长渊早已将麾下最精锐、全部装备了改良神臂弩的士卒,埋伏在了两侧山崖的隐秘之处。
当北狄骑兵大部分涌入峡谷,队形拉长之时,顾长渊看准时机,一声令下!
刹那间,崖壁之上,无数黑点如同死亡的蜂群,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倾泻而下!那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威力巨大、射程极远的神臂弩箭!
北狄人身上厚重的皮甲、甚至一些将领的精良铁甲,在改良弩箭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裂、贯穿!冲锋在前的北狄左贤王,其华丽的王旗和显眼的盔甲成为了最醒目的靶子,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数支强劲的弩箭同时命中,连人带马被钉死在地!
主帅猝然阵亡,加上这前所未见、如同天罚般的恐怖弩箭打击,北狄军队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人马互相践踏,死伤惨重。紧随其后,顾长渊亲率埋伏多时的精锐从侧翼杀出,如同猛虎下山,将已然崩溃的敌军彻底分割、包围、歼灭!
此一战,北狄最精锐的左路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左贤王授首,缴获军械马匹无数。消息传回北狄王庭,举族皆惊,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进攻,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派遣使者,携带降书厚礼,前往晏军大营乞和。
经此一役,“冷面阎罗”顾长渊的威名,响彻草原,北狄人闻之色变。而那在战场上大发神威、改变了战争模式的“大晏神弩”,更是被赋予了种种传奇色彩,被视为大晏的镇国利器,威震敌胆。
捷报传入宫中,李珩龙颜大悦,多日来因科举案和流言而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当即在朝会上对北境将士大加封赏,尤其是首功之臣顾长渊。
“着镇北侯世子顾长渊,加封为骁骑将军,赐爵一等侯,食邑千户!命其押解北狄俘虏及战利品,即刻班师回朝,朕要亲自为功臣庆功!”
圣旨传出,天下皆知。那个曾经只是御前侍卫、后来因功升为世子的年轻人,如今已凭借赫赫军功,一跃成为大晏朝最耀眼的新贵将星,手握实权的一等侯爷!
锦绣阁内, 李晓晓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绘制一幅新的绣样。笔尖一顿,一滴浓墨滴落在宣纸上,缓缓晕开,她却浑然不觉。
赢了……他赢了!不仅赢了,还立下了不世之功,平安无恙!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巨大的 relief(安心感)如同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散了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和忧虑。数月来的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骄傲。
她仿佛能看到他在落鹰涧上,冷静指挥,箭雨倾盆;能看到他于万军之中,身先士卒,所向披靡;能看到他接受北狄使者投降时,那冷峻而威严的身影……
他做到了。用她提供的弩机,用他的勇气和智慧,守护了边疆,也证明了他自己。
“他……要回来了。”李晓晓低声喃喃,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璀璨夺目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她眉宇间惯有的沉静与忧思,让她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云珠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替主子高兴:“是啊殿下,顾将军立下如此大功,马上就要凯旋了!陛下定会重重封赏!”
李晓晓轻轻“嗯”了一声,心潮却澎湃如海。封赏什么的,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那个人,终于要从那苦寒危险的战场归来,即将活生生地、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数月来的书信往来,寥寥数语,根本不足以慰藉思念。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感,在经历了生死考验和漫长分离后,变得愈发清晰和浓烈。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计算他归来的日程,想象着重逢的场景。京城的局势依然复杂,太后的警告言犹在耳,身世的阴影仍未散去……但此刻,所有这些烦恼,似乎都被那即将归来的身影所带来的光芒暂时掩盖。
她期待着,迫切地期待着。期待看到他那张冷峻却会对她柔和的容颜,期待听到他那低沉而令人心安的声音。
思念如潮水,漫过心堤,汹涌澎湃。
她走到窗边,望向北方天空,那里天高云淡。她的心,却早已飞越千山万水,落在了那个即将踏上归途的人身上。
凯旋的号角,似乎已在天际隐隐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