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和罗自然没了继续听学术研讨的心情。
她率先转身往门口走，罗快步跟上，伸手牵住她的手。
指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凉意，他悄悄用拇指蹭了蹭，想给她点安慰。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牵着手，沉默地走出了喧闹的阶梯教室，身后的议论声渐渐被关在了门内。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罗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岔开话题，缓解下沉重的气氛。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来自东海风车村，和路飞是同一个地方。怎么刚才会说，那里是任何人都抵达不了的地方呢？”
他刻意放轻了语气，生怕触碰到千岁的雷区。
千岁的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罗... 不要问那么多。保持现在这样和平相处的关系，我们或许还能更长久些喵。”
她没回答问题，反倒像是在警告，尾音的 “喵” 字也没了平时的软萌，多了几分疏离。
“为什么这么说？” 罗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难道你还想抛下我？”
他心底没来由地慌起来。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吗？昨晚看她明明很享受，怎么现在突然说这种话？难道之前的亲近都是假的？
千岁停下脚步，抽回被他牵着的手，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从没想过和任何人从一而终。我喜欢你们，这是真的，但我有我的底线。所以，不要随意试探我的底线喵。”
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闪躲，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罗这时候才真的理解，之前香克斯跟他说过的话。
“千岁是自由的鸟，是无拘的风，别试着控制她、束缚她。她的爱能给任何人，也能一个人都不给。”
那时候他还不信，觉得只要自己足够真诚，总能留住她，可现在看着她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心慌。
“我们... 难道就没有爱吗？”
罗伸手扶住千岁的肩膀，低下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心中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当然...” 千岁看着他，语气顿了顿。
罗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甚至已经做好了听到肯定答案的准备。
“不爱。”
可紧接着，这两个字轻飘飘地从她嘴里说出来，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间把罗的期待戳破，让他如坠深渊。
“我不信！” 罗猛地晃了晃她的身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不信你的心是冷的！我不信你从没爱上过别人！那艾斯呢？马尔科？香克斯？我们几个在你心里，到底都算什么？”
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哪怕答案是他不愿接受的。
千岁被他晃得微微皱眉，却没推开他，反而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点玩味，又有点无奈。
她抬起双手，轻轻捧着罗的脸颊，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快速吻了一下。那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却没带任何温度。
“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她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不用对谁负责。而且，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吗？”
她歪了歪头，语气带着点嘲讽。
“如果不是互相看中对方的身份，你觉得我们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暧昧不清的地步吗？”
罗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千岁继续往下说，语气直白得不留情面。
“你敢不敢承认，你对我没有一点利用的心思？无论是想借用香克斯的势力打压多弗朗明哥，还是想通过我，从革命军那里获得些情报... 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必装糊涂喵？”
“都有各自的目的，就别总把‘爱’挂在嘴边，容易让人恶心。”
她顿了顿，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你了，自会主动告诉你。如果我没说，你最好也别问，自讨苦吃而已喵。”
说完，千岁没再看罗一眼，转身就往走廊尽头走。
医学岛最大的图书馆就在那边，她现在没心思纠结感情的事，只想赶紧去看看，这个海贼王世界的书籍里，到底记载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罗僵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双手还保持着刚才扶着她肩膀的姿势。
走廊里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却远不及他心里的冷。
他张了张嘴，想喊住她，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心底的不安和失落，在慢慢蔓延。
“原来... 她都知晓的...”
罗站在原地，看着千岁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那笑容里满是无奈，还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挫败。
他原本以为，自己把那些小心思隐藏得很好，就像以前对那些围着他转的女人一样。
以前的他，对付女人从来都游刃有余。想利用谁，就献上热吻，说些讨喜的话主动讨好，等对方彻底为他上头，满眼都是他的时候，再故意把人凉在一边，吊足胃口。
等对方快要放弃，又偶尔给颗小糖，送点小礼物，说句温柔话，对方就会立刻忘了之前的冷落，死心塌地地爱上他，甘愿为他做任何事，他也就能轻松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这招在千岁面前，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千岁那个轻得像羽毛的吻还残留着触感，却没带任何情意。
他忽然明白，千岁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真心，也不是他那些虚情假意的讨好。
她要的，从来都是对方的身份和背景，是能给她带来便利的 “价值”。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千岁身边那些男人的身份，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
火拳艾斯，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不死鸟马尔科，同样是白胡子海贼团的核心干部，实力强悍；四皇红发香克斯，更是能和白胡子平起平坐的大人物，手里还握着海贼王罗杰的传承；还有他自己，现在的王下七武海，红心海贼团的船长，在新世界也有一席之地。
而且，这还只是他能确定的、和千岁真正发生过关系的人。说不定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身份同样不一般的人，被千岁纳入了 “范围”。
罗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攥了攥，忽然想起这次行程的目的。
他要送千岁去鹰眼米霍克那里，继续跟着鹰眼修炼剑术。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沉了沉：想必，鹰眼米霍克那个独来独往、实力深不可测的男人，还有现在正在鹰眼那里修行的罗罗诺亚?索隆，也早就成了千岁盯上的目标吧？
一个是世界第一大剑豪，一个是立志要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潜力股，无论是哪一个，都有着极高的 “利用价值”。千岁怎么可能会放过？
罗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他既觉得千岁的心思太过冷静，甚至冷静得有些可怕，又忍不住觉得，这样的她，反而比那些只懂谈情说爱的女人更有吸引力。
他明知道自己可能也只是她众多 “目标” 中的一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靠近她，想知道她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走廊里的阳光渐渐偏移，落在地上的光斑也慢慢移动。
罗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神来，抬脚朝着千岁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还能陪在她身边，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他现在也不想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