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零七分刚过，指挥室的屏幕还在跳动数据流，沈知意的手指已经敲下“行动代号：破谣”的第一行字。
她没抬头，只淡淡说了句：“谢临渊，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通讯器里沉默了一秒，接着传来低沉的声音：“三十七个账户，全部标红。指令已下发，冻结通道走的是‘夜枭’协议。”
沈知意终于抬眼，主控屏上跳出一份加密清单，红色编码一串串刷下来，像被划了死刑的名单。她扫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星澜传媒、云海资本、七洲贸易……一个都没漏。”她轻声说，“江晚舟这回是真以为自己能借着‘扶贫人设’把黑钱洗干净？”
程野从技术隔间探出头，手里端着杯速溶咖啡：“人家可是天天直播哭穷，说自己连地铁都舍不得坐。结果背后玩这么大手笔的资金腾挪，真是小看她的演技了。”
“不是演技。”沈知意摇头，“是惯犯。每一次她卖惨，就是一次融资信号。那些同情她的粉丝，全是白嫖的韭菜。”
谢临渊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已经开始尝试绕道了。两分钟前，有笔五十万试图通过马尔他一家信托公司走第三方结算，被系统自动拦截。”
“反应挺快。”沈知意冷笑，“但还不够聪明——既然敢动，就别怕暴露路径。”
她转头对技术人员下令：“把蜜罐里的假调度表再更新一版，加一条‘紧急备用金转移计划’，目标账户写柬埔寨那家服务器关联的离岸户。”
程野吹了声口哨：“这不等于递刀子让人自捅？”
“我就是要她捅。”沈知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现在每动一笔钱，都是在给自己立罪证。等她发现账本是假的，早就把所有关系网都亮出来了。”
谢临渊忽然问：“法务组那边呢？”
“已经在起草跨境资产保全申请。”她说，“证监会驻沪办的联络人也接上了，材料包随时可以发。”
室内安静了几秒，只有键盘敲击声不断。
谢临渊的声音压低了些：“我这边最多撑四十八小时。军方审计一旦启动追溯流程，这条线会被查出来。”
“够了。”沈知意看着时间，“二十四小时就能让他们乱阵脚，四十八小时足够我们把证据链闭环。你只要确保现在这批冻结指令不被反向追踪就行。”
“我已经用三重跳板掩护操作节点。”他的声音冷静，“真正的问题不是权限暴露，而是——江晚舟会不会狗急跳墙。”
沈知意眼神一冷：“她不敢。她手里还有东西没拿到。”
话音未落，程野猛地抬头：“等等！刚收到一条异常日志。”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江晚舟的私人助理，刚刚预约了江氏旗下青山养老院的夜间巡检，时间是明晚九点。”程野盯着平板，“这不是例行安排。最近三个月，这类检查都是白天进行。”
沈知意眸光一缩，迅速调出养老院资料页面。
“青山养老院……名义上是慈善项目，实际是江家早年用来藏账目的中转站。”她手指滑动，点开一张建筑平面图，“地下室有独立供电和防火库房，二十年前的老账本、原始合同，很多都存在那儿。”
程野挑眉：“你是说，她要取东西？”
“不是取，是销毁。”沈知意语气肯定，“她知道我们盯上了资金链，下一步必然追实物证据。她得赶在我们动手前，把能烧的都烧了。”
空气瞬间紧绷。
程野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所以咱们得比她更快。”
沈知意看向他：“你能进去吗？”
“问题不大。”他耸肩，“那种老式养老院，安保还是靠人工打卡和红外探头，漏洞多的是。关键是伪装身份——维修工？清洁员？保安替班？”
“随你选。”沈知意盯着屏幕上的建筑结构图，“但我只要一样东西：近三年的资金流转原始凭证。尤其是那些打着‘公益拨款’名目的支出记录。”
程野点头：“明白。不动其他，不惊动任何人，拿了就走。”
“记住。”她补充，“如果你在里面发现任何与L医生有关的文件——无论是什么形式，立刻封存，原样带出。”
程野笑了笑：“怎么，你还惦记着他脖子后头那个芯片的事？”
“不是惦记。”沈知意目光锐利，“是确认。江晚舟每隔十三天打一次针，不可能没有记录。只要找到那份用药档案，就能顺藤摸瓜挖出整个地下医疗网络。”
谢临渊忽然插话：“我会让一组人在边境待命。万一你们被堵，撤离路线我已经规划好了三条。”
程野做了个敬礼的手势：“谢谢谢总，下次直播给你刷十个火箭。”
没人笑。
沈知意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重新调出东南亚服务器的数据流向图。
“对方还在上传下载记录。”她指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连接请求，“他们以为拿走的是真账本，其实是颗定时炸弹。”
程野凑过来：“你给他们的假报表里埋了什么？”
“不止是假数据。”她勾唇一笑，“我还加了一份‘内部奖励机制’——写着只要成功转移超过五千万，就能获得‘圣女晋升资格’。”
程野愣了两秒，爆笑出声：“你这是直接给她送精神病诊断书啊？”
“我不是给她看病。”沈知意眼神冷冽，“我是让她疯得更彻底一点。等她发现自己被骗了，情绪失控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联系幕后人——L医生。”
谢临渊低声说：“那就等着他们自己暴露。”
“没错。”她转身，拿起对讲机，“通知外勤组，从现在开始，所有靠近青山养老院的陌生车辆、可疑人员，全部拍照备案。另外，安排一辆货拉拉停在后巷，车牌尾号7836，司机穿蓝色工装。”
程野挑眉：“连逃跑工具都想好了？”
“我不想冒险。”她说，“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节外生枝。”
谢临渊最后通报了一句：“海外账户冻结状态稳定，目前无解冻尝试。但建议加快进度，对方可能启用现金交易或贵金属转移。”
“那就逼她动。”沈知意坐回椅子，“把蜜罐里的‘紧急备用金’额度提高到八千万，设定触发条件为‘接到圣女指令后立即执行’。”
程野啧了一声：“你这是逼她亲自下场啊。”
“她早就下场了。”沈知意看着监控画面中不断闪烁的Ip节点，“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火药桶上。”
时间跳到十一点十三分。
程野戴上一顶洗得发白的电工帽，顺手把工作证挂在胸前，上面贴着一张模糊的证件照，姓名栏写着“张伟”。
“明天晚上九点，青山养老院南侧配电房报修。”他活动了下手腕，“我会提前两小时潜入，等她的人进来，我就从地下管道溜出去。”
沈知意点头：“保持单线联系，遇险即撤。”
“放心。”他笑着比了个oK手势，“我可不想为了几个破本子把自己搭进去。”
她没笑，只是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发簪底部那道细微的金属缝。
谢临渊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我已经切断了养老院周边三个基站的信号冗余，必要时可以制造短暂通讯盲区。”
“好。”沈知意终于松开手，“等程野进去之后，你再动手。”
程野拎起工具包，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拉开门的瞬间，技术员突然喊了一声：“等等！刚抓到一条新消息！”
所有人回头。
“江晚舟刚刚在内部通讯群里发了一条语音。”技术员播放录音，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响起：
“明晚九点，按b计划执行。东西拿到后，当场焚烧，灰烬冲进下水道。”
程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沈知意。
她缓缓站起身，眼神如刀。
“她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