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跪在雪地里,肩上的伤裂得像是被野兽啃过,血顺着战术裤缝往下滴,一滴一滴砸进冻土,结成暗红的冰粒。他没去擦脸上的血,也没管左耳失聪的嗡鸣,只是把最后一颗子弹打向夜空后,伸手摸进了战术背包的夹层。
指尖碰到了那个冰凉的小匣子。
他咬开卡扣,磁控匣弹开,十二枚微型磁力模块整齐排列,表面刻着早已废弃的夜枭部队编号。这是母亲死前寄给他的唯一遗物,附言只有四个字:“别让它落地。”
他低头看了眼插在雪地里的峨眉刺——沈知意那晚塞给他的改装刺,剑身泛着冷绿光泽,像块老玉。他一把拔起,插进磁控匣中央接口。
“代号夜枭,启动翡翠协议。”
语音刚落,刺身金属层开始蠕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像是骨头在伸展。七枚飞剑从原体中剥离,悬浮而起,环绕周身,剑尖微颤,泛出翡翠色光晕。
远处,机械军团正从雪层下钻出,蜂群般扑来,眼瞳泛蓝,关节处闪着脉冲电流。
谢临渊没动,只是抬起右手,七剑随指尖一偏,呈北斗阵型散开。
第一波攻击撞上剑阵外围,三具机械体瞬间被切割成碎片,金属残骸在零重力边缘漂浮,像被看不见的网拦住。他右肩突然一阵剧痛,旧伤崩裂,血涌得更快。他没管,反而把左手按在伤口上,任血液顺着指缝流进磁控匣。
电流导通。
飞剑共振频率陡升,剑身绿光暴涨,划出七道弧线,如流云掠空。
他低喝一声,七剑齐发,直插机械群核心。剑体在空中分裂出残影,每一击都精准切断对方能量管线。一具机械体刚抬手,头颅已被斜削而下;另一具扑到半空,腰腹被横向贯穿,断成两截。
他没停,剑回身侧,脚下一蹬,整个人借反作用力跃起,在低重力环境下滑行数米,落地时七剑归位,再次悬浮成阵。
“还能撑。”他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血,“只要她还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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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靠在墙边,手指还在平板上敲,但动作已经慢得像在拖石头。她左手缠着发抖,血从指缝渗出,顺着翡翠发簪往下滴。直播画面断断续续,弹幕刷着“主播快停下”“血都快流干了”。
她没回,只是把发簪拔出来,重新插进设备接口。
信号猛地一跳,画面清晰了。
谢临渊的视角从卫星轨道传回,黑白红外成像里,七道绿光在雪原上划出轨迹,像星轨画阵。
她眯了下眼,调出战术分析界面,标记机械军团的移动规律。弹幕还在疯刷,她直接开启“战术弹幕”权限,筛选出带军事、物理、航天背景的Id,设为指挥组。
一条弹幕跳出来:【三点钟方向,接缝偏移0.3度,纳米合金最弱】
她立刻抓起麦克风:“三点钟,偏移0.3,斩!”
话音落,谢临渊的七剑已调转方向,其中三剑呈品字形切入雪层,精准命中卫星外壳接缝。金属摩擦声刺耳,火花四溅,一道裂痕缓缓浮现。
“有效。”她嘴角扯了下,“家人们,这集叫《我老公在太空耍剑》。”
弹幕炸了。
【这他妈是武道还是科幻?】
【影帝变剑仙,我粉定了】
【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她没笑,盯着画面里谢临渊的动作。他每动一次,肩伤就渗一次血,磁控匣的电量条在缓慢下降。
“你撑不了太久。”她低声说,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她把平板翻过来,背面贴着一张旧照片——谢临渊十八岁,站在军校门口,右肩还没受伤,笑得有点欠。那是她重生前偷偷藏下的唯一一张他的图。
她指尖在照片上停了两秒,然后撕下背胶,把血抹在接口上,重新插回设备。
信号再次增强,谢临渊的视角画面多了层滤镜般的光晕,像是被什么净化过。
“现在,”她盯着屏幕,“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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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感觉飞剑变轻了。
不是电量回升,而是操控更顺,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画了条线,告诉他每一剑该往哪儿走。
他没问为什么,只是抓住这股势头,七剑收回,重新排列。
北斗阵变流云阵,剑与剑之间形成磁力闭环,高速旋转中产生切割涡流。他右脚一蹬,整个人冲向卫星核心,七剑在前开路,撕开电磁迷雾。
机械军团疯狂围堵,但剑阵已成,每一击都带着共振效应,像是用音波震碎玻璃。一具接一具的机械体在空中解体,残骸被气流卷走,飘向深空。
他冲到卫星外壳前,七剑归一。
剑身合体,延展成一柄三米长的翡翠巨刃,刃面浮现一个“渊”字,像是从金属里长出来的。
他双手握柄,高高举起。
下方,卫星自毁倒计时跳到**12:19**,外壳开始闭合,接缝处泛起蓝光。
他没犹豫,借着爆炸气流一跃而起,巨刃垂直劈下。
“——给我开!”
剑光如裂天流云,硬生生劈进接缝。金属扭曲声刺耳,V字裂口从顶端撕到底部,内层结构暴露在星空下——一个透明舱室,连接着无数管线,中央悬浮着某种生物装置。
他落地,单膝跪地,巨刃插在裂口边缘,支撑着身体。
“看到了。”他喘着气,对着空荡的频道说,“核心暴露。”
耳机里没声音。
他知道,信号又被屏蔽了。
但他不急。
他慢慢抬头,看向夜空。
那颗红点还在移动。
他伸手,把巨刃从裂口拔出,扛在肩上,一步一步,走向卫星入口。
每走一步,血就滴一滴。
滴在剑刃上,顺着“渊”字刻痕流下,像是在给它上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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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看着画面,手指终于撑不住,滑下平板。
直播还在运行,弹幕疯狂刷新。
【他进去了!】
【卫星裂了!】
【这剑法能封神吗?】
她想笑,但笑不出来。
她盯着那柄翡翠巨刃,忽然想起什么——那“渊”字,不是刻的。
是长出来的。
就像她发簪上的翡翠,就像谢临渊母亲留下的磁控匣,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袖口别着的那枚子弹壳戒指。
全是绿的。
全是老玉色。
她猛地抓起平板,调出谢家老宅的密室记录,翻到母亲遗留的基因图谱边缘,一行小字被她忽略过无数次:
【翡翠矿脉共生基因序列:激活条件——武道意志与血亲共鸣】
她盯着那行字,呼吸停了两秒。
“不是武器……”她喃喃,“是钥匙。”
她刚想输入指令,屏幕突然一黑。
再亮起时,画面变了。
不是谢临渊的视角。
是卫星内部监控。
一个密闭舱室,躺着具尸体,脸上插满管线,右手小指戴着一枚骨戒。
她认得那枚戒指。
她也认得那张脸。
“L医生……已经死了?”
她没惊,没怕,只是把血抹在屏幕上,输入指令:“调取最后一段日志。”
系统卡了两秒,弹出一行字:
【肉体终将腐朽,但艺术永恒。
我的意识已接入“净世”核心,
全球基因净化,即我永生。
——林启明】
她盯着那行字,笑了。
“哦,”她轻声说,“所以现在整颗卫星就是你?”
她抬起手,血顺着指尖滴在屏幕边缘。
滴在“发送”按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