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翡翠戒指,投在墙上的影子裂成两半。沈知意盯着那道光,没动。终端倒计时跳到六小时五十九分,她忽然抬手,把袖口暗袋里的翡翠粉抖进茶盏底。
粉粒落在“记忆清除剂半衰期13天”的蚀刻文字上,微微反光。
她没看屏幕,直接敲下回车。直播草稿自动保存,标题还是《影后的情感管理课》,但简介多了行小字:“有些刀,不砍人,专割命。”
手机震了一下。谢临渊发来一张图:程野公寓楼道的热感应记录,凌晨三点十七分,一道模糊人影穿黑衣、戴面罩,手里拎着个银色药箱。
“药箱上有红衣会标记。”他附了句,“L医生的旧款。”
沈知意把图放大,指尖停在药箱侧面——一道细长凹痕,像被指甲抠过。她认得这痕迹。上个月程野在暗网查江晚舟医疗记录时,顺手在对方药箱模型上划过一刀,说:“变态的东西,也配叫医疗器械?”
现在,那刀痕出现在现实里。
她拨通谢临渊电话,声音压得低:“程野直播账号动了没?”
“动了。”他回,“凌晨四点零三分,自动开启直播,画面是空椅子。背景音放着《破晓》原声带,循环第七遍。”
“第七遍?”她挑眉,“那首曲子,程野嫌太煽情,从来不让放。”
“所以他不可能自己开。”
她挂了电话,转身抓起旗袍外搭,后腰峨眉刺一并带上。路过玄关时,顺手把茶盏倒扣在桌上,底部那行字朝上。
电梯下行时,她收到谢临渊新消息:“楼道监控被清过,但热感数据残留。那人穿电磁屏蔽服,动作像受过军训。”
“不是红衣会就是L医生亲兵。”她回,“查他落脚点。”
“已经在查。”他顿了顿,“你别冲动。程野要是被绑,对方一定会联系你。”
“他们已经在联系了。”她盯着手机,“用他的直播。”
车停在程野公寓楼下,她没下车,直接打开直播平台。程野的直播间还在开着,画面静止,空椅摆在中央,镜头角度却变了——从正对门,转到了对墙。
她放大背景墙,忽然眯眼。
墙上的穿衣镜反射出半张纸符,红底黑字,画着扭曲的符文。右下角有个小戳,像印章压出来的。
“红衣会残部的挑衅令。”她冷笑,“老套路,逼我露面。”
手机又震。谢临渊发来定位:“城北废弃电影制片厂b3区,声波分析匹配成功。音频延迟0.3秒,是那地方特有的回音结构。”
她回:“你去制高点控场。我进。”
“你带U盘了吗?”
“带了。”她摸出个黑色U盘,往唇上一抹——口红盖弹开,U盘藏在底座里,“还是你说的那招,真·口红藏刀。”
“我不是让你别单独行动?”
“我没单独。”她发动车子,“我有你当远程眼线,有程野当诱饵,还有这身旗袍——风一吹,腿能踢碎玻璃。”
谢临渊沉默两秒:“……你真是疯得没救了。”
“疯子才活得久。”她踩下油门,“正常人早被你们这群神经病害死了。”
车驶出小区,天刚亮。她一路没开导航,全靠谢临渊语音指引。快到制片厂时,他忽然说:“对方换频段了,我在干扰,但撑不了太久。”
“够了。”她说,“只要他们还在放《破晓》原声带,我就知道他们在哪。”
制片厂铁门半塌,她把车停在十米外,拎包下车。包里除了峨眉刺,还有个改装过的口红——不是武器,是信号增强器。
b3区在地下三层,楼梯间堆满废弃道具。她踩过一堆破胶片,忽然停步。
墙上贴着张A4纸,打印着她十八岁影后时期的剧照,脸上被人用红笔涂满血痕,旁边写:“背叛者,血偿。”
她撕下纸,塞进包里。“留着,首映礼当背景板。”
通道尽头是摄影棚,门虚掩着。她贴墙靠近,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她一定会来。”男声,“为了那个gay仔,她连命都能豁出去。”
“可她带的是假U盘。”另一个声音冷笑,“我认得那口红,程野提过。”
她嘴角一扬,低声对着包里口红:“听见没?你们红衣会也追星?还追我前军师?”
推门进去。
程野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着,脸色发青。他脚底下压着块金属板,连着墙边的遥控器。棚顶吊灯晃着,离他头顶不到二十公分。
背景音还在放《破晓》原声带,但音量调低了。
“来了?”角落阴影里走出个男人,手里拿着遥控器,“沈小姐,把U盘交出来,我让他死得痛快点。”
她没动,只把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露出口红和峨眉刺。
“你认得这口红?”她问。
“程野的暗号库写过。”男人冷笑,“藏U盘的,是右边那支。”
她点头,拿起右边口红,拧开,取出U盘,举起来。
“想要?”
“扔过来。”
她作势要扔,忽然手腕一翻,U盘飞向吊灯方向。
男人下意识抬头。
她瞬间拔出峨眉刺,旗袍下摆一扫,踢翻旁边梯子,梯子撞上吊灯链,灯罩砸下,正砸在遥控器上。
“咔”一声,遥控器裂了。
男人怒吼,按下按钮,但没反应。
她冷笑:“你不知道谢临渊早就黑了你备用频段?”
棚顶通风口忽然传来金属摩擦声。谢临渊从管道滑下,落地无声,抬手就是一枚弹壳,打在男人手腕上。
遥控器脱手。
她冲上去,一刀割断程野手上的绳子。程野喘着气,抬手就往她腕表反光面贴了下——那是“安全”暗号。
她点头,把翡翠戒指贴在他腕表上,反光一闪——“未受伤”。
程野会意,低声道:“他们问我U盘密码,我说忘了。但……他们提了行车记录仪。”
她眼神一冷。
“说你妈死那天,车里录到了‘不该听的话’。”
她没说话,转身看向那个被谢临渊按在地上的男人。
“谁派你来的?”
男人咬牙不语。
她蹲下,把峨眉刺尖端抵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划。血线渗出,不多,但足够疼。
“我问第二遍。”她说,“谁?”
“圣女……”男人喘着,“圣女说,血才能唤醒真相。”
“江晚舟?”她冷笑,“她打完第十三针,脑子还没清干净?”
“她不需要清醒。”男人嘶声,“她只需要活着。只要她活着,红衣会就不会死。”
谢临渊一脚踹开他,拖向门口:“带走。军方审讯室等他。”
她扶起程野,发现他锁骨处有道新鲜疤痕,和她左肩旧疤位置一模一样。
“他们给你打针了?”她问。
程野点头:“药水凉的,像冰。但我记不住内容……只记得……药箱上,有个划痕。”
她眼神一震。
“你看到了?”
“嗯。”他声音虚弱,“和你茶盏底的字一样,是‘记忆清除剂’的标记。”
她猛地回头看向棚子角落——那台播放原声带的音响旁,静静放着一个银色药箱。
她走过去,打开。
空的。
但内壁有道新划痕,写着:“半衰期将尽。”
她合上箱盖,掏出手机,给谢临渊发消息:“程野先送庇护所。他的直播账号,交给镜渊会技术组。”
“你呢?”
“我还有场直播没做完。”
她回到车里,调出直播后台,重新开启“知微”频道。镜头对准副驾的空椅,茶盏放在中控台上,底面朝上,那行字清晰可见。
她没说话,只在屏幕上打字:
“信使未归,信号未断。”
弹幕慢慢浮起。
【???程野出事了?】
【知微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那行字……是倒计时吗】
她关掉弹幕,把翡翠粉重新收进袖口暗袋。
手机震动。谢临渊发来一张图:程野被绑时坐的椅子底下,贴着张微型胶片,上面是红衣会残部的据点分布图。
三处。
全在剧组后勤常去的地方。
她放大其中一处——仓库b区,标注着“每周三补给”。
今天,正好周三。
她把图存下,发给镜渊会技术组,附言:“今晚七点,直播带货专场。主题:剧组生存包。”
然后她点开发圈,发了条动态。
一张照片:茶盏底面,那行“记忆清除剂半衰期13天”旁边,多了一道划痕。
她配文:“有人动过。”
发送。
手机刚放下,终端突然弹出新消息。
来自程野的直播后台日志。
最后一条记录写着:
“用户‘L医生’于04:07:13访问直播流,停留2分13秒。”
她盯着那串数字,忽然伸手,把茶盏翻过来。
水面平静。
但底面那行字,被翡翠粉覆盖的部分,隐约多出几个字母刻痕。
不是中文。
她没读完,手机屏幕忽然黑了。
再亮起时,桌面弹出一条陌生App通知。
图标是个红衣女人剪影。
她点开。
只有一行字:
“圣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