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夜色里甩出一道弧线，轮胎碾过碎石，沈知意把U盘从嘴里取下来，指尖还沾着血。她没擦，直接塞进战术包夹层，动作利落得像拔掉一颗坏牙。
“是你的。”
程野那三个字还在她脑子里打转，不是回音，是炸雷。b-07不是江晚舟，是她的克隆体——那个被泡在玻璃舱里、照着她的微表情训练演技的“人”，是冲着“取代她”去的。
她冷笑一声，把旗袍袖口的血渍蹭在车门上，像是随手抹掉一道口红印。
安全屋在城郊一栋老居民楼顶层，没开灯。沈知意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翡翠茶盏搁在桌上，底部“L-07”三字朝上，像在祭坛上摆供品。她拧开瓶装冰美式，倒进去半杯，茶盏边缘浮起一层白雾。
“程野，醒着就说话。”她对着后屋喊。
“活着。”里面传来一声哑的，“U盘给我，我还能动手指。”
她把U盘插进加密终端，屏幕亮起三道验证环。程野靠在门框上，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捏着一支口红——不是用来涂的，是拆开后用电路板当临时读取器。
“你这审美真他妈离谱。”他瞥了眼她那身旗袍，“直播穿寿衣？”
“这是新中式。”她敲了下回车，“而且今晚，我要办一场葬礼。”
数据解密花了四小时。U盘里的内容比想象中更疯——江晚舟的实验室不只复制她的行为模式，还拿“素人演技大赛”的选手做对照组，用AI分析她每一个眨眼、嘴角抽动的频率，训练b-07成为“更完美”的沈知意。
“这不叫克隆。”程野盯着屏幕冷笑，“这叫盗版翻拍，还tm自带滤镜。”
沈知意没说话，把两段视频并列播放：左边是她在直播里端起茶盏的慢动作，右边是b-07在训练舱里模仿同一动作的录像。细微差别藏在小指的弧度、眼神的聚焦点，但普通人根本看不出。
她剪了段对比视频，标题起得云淡风轻：《论演员的肌肉记忆有多顽固》。
发布前一秒，她把背景挂钟调到“3:13”，指针角度刚好能被谢临渊的定位系统捕捉。
直播开启。
她坐在镜头前，旗袍领口别着珍珠发簪，左手搭在茶盏上，右手垂在身侧，峨眉刺就藏在袖袋里，没拿出来。
“今天不聊演技。”她声音平稳，“聊点艺术创作的边界问题。”
弹幕一开始很安静，毕竟她今晚没穿战损礼服，也没放狠话。
她点开视频。
两段画面同步播放，三分钟后，有人开始刷：
“等等，右边那个……小指抖得跟江晚舟一模一样？”
“卧槽，江晚舟招牌动作！她直播切菜都要抖一下！”
“这特么是巧合？”
沈知意端起茶盏，吹了口气，慢悠悠喝了一口。
“姐妹，你妆花了，跟老黄瓜刷绿漆似的。”她忽然笑出声，“这话我上个月说的，现在送回去。”
弹幕瞬间爆炸。
她没停，直接放出第二段证据——江晚舟地下室的照片。墙上挂满鞭子，每根都刻着“沈知意”三个字，排列成心形。
“这是艺术灵感？”她挑眉，“还是Sm写生课？”
全网炸了。
三分钟内，江晚舟代言的十二个品牌官微集体发声明：“即日起终止合作”。有个美妆品牌删了刚发的宣传微博，结果被截图疯传，配文：“删得比卸妆还快。”
沈知意看着数据流，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放出最后一段视频——b-07在训练舱里突然抽搐，监控显示心跳骤停，医生冲进来注射药剂，镜头角落闪过一行字：**记忆清除剂剂量超标，建议终止实验**。
“原来她怕的不是我回来。”沈知意对着镜头微笑，“是怕我根本没走。”
直播结束。
她关掉电脑，端起茶盏，发现杯底的“L-07”被水汽晕开了一点，像一道旧伤疤突然渗血。
手机开始震动。
不是程野，不是谢临渊，是无数陌生账号的私信轰炸。
“知微姐，江晚舟开直播了！”
她点开。
江晚舟的账号已经被封了大半，但她在最后一条动态里发起紧急直播，标题是：《一个贫民窟女孩的独白》。
画面里，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眶通红，像被全世界欺负的小可怜。
“我只是想活着……”她抽泣，“沈知意有家有势，她毁我一次不够，还要把我钉在耻辱柱上吗？”
弹幕开始有人心软：“她好惨……”
“是不是被逼的？”
“知微是不是太狠了？”
沈知意冷笑，把手机递给程野。
“上吧。”
程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敲了几个键。三秒后，江晚舟身后的白墙突然投影出一段监控画面——她穿着黑丝裙，坐在地下室中央，手里拿着针管，对着镜头轻笑：“姐姐的血，是世界上最美的胭脂。”
AI合成音同步响起，一字不差。
江晚舟猛地回头，脸色瞬间煞白。
弹幕静了两秒，然后炸成一片：
“她背后有投影？！”
“这声音……她真说过这话？”
“137次录音合集已出，bGm是《安魂曲》，建议循环播放。”
有人把江晚舟过去三年说这句话的片段全扒了出来——在私人聚会、在电话里、在直播切片里，甚至在一次慈善晚宴的后台，她对着镜子低语：“姐姐的血，是世界上最美的胭脂。”
合集一出，全网刷屏。
江晚舟在镜头前开始发抖，嘴唇哆嗦着，突然尖叫：“你们闭嘴！都是假的！她是克隆人！我是真的！”
她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投影，屏幕碎裂，画面定格在她脖子后方——一道细小的疤痕一闪而过，底下埋着芯片，正微微发烫。
她没察觉，继续砸设备，椅子翻倒，直播信号中断前最后一秒，她跪在地上，手指抠进地毯，喉咙里挤出一句：
“我不是假的……我不是……”
屏幕黑了。
沈知意把茶盏放下，水已经凉了。
她摸出峨眉刺，擦了擦，重新别回后腰。金属扣合时发出“咔”一声轻响，像保险栓扣上。
手机又震。
是谢临渊。
一条语音。
她点开。
“你赢了。”
就这三个字。
她没回，把手机扣在桌上，抬头看了眼挂钟——指针停在“3:13”，分针卡住不动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天还没亮，远处高楼的广告牌突然闪烁，江晚舟代言的口红色号海报正在被连夜拆除，工人用喷漆盖住她的脸。
风灌进来，吹得旗袍下摆轻轻一荡。
她抬手，把珍珠发簪摘下来，放在茶盏旁边。
发簪尖端沾了点血，不知是她的，还是程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