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城北部的周军大营,帐外的风裹挟着远处的厮杀声,吹得营幡猎猎作响。薛往一身征尘未洗,大步踏入主营,甲叶碰撞的脆响里带着几分急促:“侯爷,西门魔军与夏清言麾下,已先后与王洪明交上手了!”
周玥苛正对着舆图发愁,闻言猛地抬头,指尖在“南门”二字上重重一点:“战况如何?可有分出胜负?”
“尚不明朗。”薛往眉头紧锁,接过亲兵递来的水囊猛灌一口,“魔军那边,金华与石苗皆是纯元素武者,一人控金刃如流,一人唤土石为盾,帝渊的魔骑虽猛,一时竟攻不破他们的防线;城南夏清言与王洪明正打得胶着——那五行妖剑着实诡异,剑招一动便有五色剑气翻涌,还裹着幽蓝鬼火,夏将军虽凭枪法勉强应对,却讨不到半分便宜。更要紧的是,王洪明似在实战中越发熟悉五行之力,招式间的破绽越来越少,再拖下去,怕是……”
周玥苛重重一拳砸在案上,案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茶水泼溅在舆图上,晕开一片深色:“如此可如何是好!”他望着帐外萧瑟的天色,声音里透着难掩的疲惫,“我军长途跋涉至此已逾月余,京城久攻不下,南门又被王洪明所占,临江的商行舟更是隔岸观火,非敌非友。这般耗下去,粮草迟早见底,到时候怕是不战自溃!”
他苦笑一声,眼神黯淡下来:“至于陈先生说的‘邪不压正’,可如今这局面,天道正义又在何处?”
“主公此言差矣。”陈威霖抚着胡须,缓步走出阴影,目光沉静如水,“吾饱读经史,知天之道存于人心,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君已行棋至中盘,退无可退,唯有破局前行。依在下之见,眼下之计,不妨暂且放下南门战事,转而信夏清言能拖住王洪明——毕竟,京城的分量,远重于一个王洪明。”
周玥苛一愣:“先生此言何解?京城有夏凝雪坐镇,她的寒霜之术连容姒婴都讨不到好,我们先前数度攻城皆败,难道还能指望此刻破城?”
“寻常手段自然不行。”陈威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抬手对着帐外轻喝,“带他上来。”
帐帘被掀开,两名亲兵押着一人走进来,正是先前报信的刘灿。他此刻褪去了送水小卒的粗布衣裳,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短打,只是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局促。
“主公,此人名为刘灿,曾在京城做过宫廷侍卫。”陈威霖示意亲兵松开他,“职位虽不高,却最是贴近女帝夏凝雪的日常起居。”
周玥苛心中一动,目光锐利地看向刘灿:“难道……你想……”
“主公英明。”陈威霖颔首,“若能让女帝出事,京城防线自乱,届时我军再趁虚而入,大事可成。”
“毒害女帝?”周玥苛眼中闪过犹豫,随即被狠厉取代,“此法虽险,却也是破局的捷径。只是夏凝雪身边护卫森严,想在她饮食中投毒,怕是不易。”
刘灿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王放心!属下虽在宫廷侍卫处只待了月余,却早已在女帝身边埋下了眼线——那是负责膳食的一名小厨娘,是属下的远房表妹,对属下言听计从。只要属下传信过去,她便能在女帝的饭菜中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陈威霖看向周玥苛,语气笃定:“主公,这已是当下最稳妥的办法。只要女帝中毒,京城群龙无首,我们再趁势猛攻拿下京城!”
周玥苛盯着刘灿,沉默片刻,终是咬牙道:“好!此事若成,孤便封你为一州之主,享万户侯!”
刘灿眼中爆发出狂喜,重重叩首:“属下定不负主公重托!即刻便去传信,不出三日,必让女帝……”他压低声音,“再无还手之力!”
帐外的风似乎更冷了些,卷起地上的枯叶,撞在营幡上发出“啪嗒”声。周玥苛望着舆图上京城的位置,指尖微微颤抖——这一步棋,赌的是周军的未来,也赌的是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陈威霖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主公放心,天道轮回,虽有曲折,终会站在我们这边。”
只是他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鸟鸣,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帐顶,脚上系着的小竹筒在风中轻轻晃动——那是从临江城传来的消息,只是此刻,没人知道,这封信将给他们的计划,带来怎样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