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拿下白帝之后,并未作过多停留,次日即率大军兵临南郡城。南郡城西门外,张角身着黄色道袍,站在一辆四轮小车之上,手中拂尘轻挥,望着这座南郡最大的城池,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城墙上的砖石在岁月侵蚀下已显斑驳,却仍透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气势,只是城头飘扬的夏字旗,在他眼中如同刺目钉。
“这美丽的南郡城,可惜马上便是废墟了。”张角轻叹,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更多的却是决绝,“此役,我必夺此城,以报杀子之仇!”
身后,数万黄巾军将士齐声高呼,声浪直冲云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他们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黄色的头巾下,是一张张饱经风霜却燃烧着狂热的脸。这些曾是流民、农夫的人,此刻握着锈迹斑斑的刀枪,眼中只有对“太平”的执念。
城楼上,夏清言扶着垛口,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身上的道袍沾了尘土,原本温润的面容此刻凝着寒霜。身旁的黄青松按刀而立,铠甲上的划痕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殿下,末将愿率军出战!”
夏清言摇头:“老将军稍安。张角善用天雷之术,其部下更有傀儡神兵,刀剑难伤,唯有火攻可破。且对方兵力是我军十倍,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内——街巷间,百姓们正自发搬着石块加固门户,孩子们躲在母亲身后,眼中满是恐惧。“我们守的不仅是城,更是人心。”
黄青松默然,握紧了腰间的长刀。他征战半生,见过无数生死,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明知胜算渺茫,却连后退的念头都生不起。
午时三刻,张角挥下拂尘,攻城战正式打响。黄巾军中,数十名身披藤甲的士兵推着冲车撞向城门,木轮碾过地面的声响沉闷如雷。城上的夏军投石机怒吼,巨石呼啸着砸入人群,瞬间砸倒一片,可后面的人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补上,仿佛不知疼痛。
“放箭!”夏清言高声下令。箭雨如飞蝗般落下,却被藤甲弹开大半。他眉头紧锁,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指尖燃起淡蓝色火焰:“玄天奉雷!”
符纸脱手飞出,在半空炸开,一道惊雷劈在冲车之上。木片飞溅中,冲车应声碎裂,附近的黄巾军被电得浑身焦黑,惨叫着倒下。城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夏清言却心头一沉——这道雷术已耗去他三成灵力,而张角的天雷,威力远胜于此。
果然,城下的张角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拂尘一甩,口中念念有词:“黄天法力,万郡可灭!雷霆之诛,灭君毁城!”
刹那间,天空风云变色,乌云如墨般翻滚,雷声炸响如战鼓。数道粗壮的紫色天雷撕裂云层,直奔城楼而来。夏清言瞳孔骤缩,急忙祭出金光诀,一面金色护盾在城头展开。可天雷落下的瞬间,护盾如玻璃般寸寸碎裂,狂暴的电流顺着砖石蔓延,城上士兵惨叫着倒下一片,连坚固的城楼都震得摇摇欲坠。
“清言哥哥!”玉江燕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扶着被天雷震倒的夏清言,泪水混着尘土滑落,“我们快退吧!”
夏清言咳出一口血,却死死盯着城下:“退?退到哪里去?”他抬头,正见张角的身影在阵前若隐若现,拂尘指向北门,“那里……还有埋伏。”
话音未落,北门方向传来喊杀声。夏清言猛地转头,只见城门处火光冲天,一面“刘”字大旗在乱军中竖起——竟是洛阳太守刘灿,带着兵马从北门杀了进来!
“刘灿反叛了!”黄青松目眦欲裂,提刀便要冲过去,却被夏清言拉住。
“老将军,守住西门!”夏清言声音嘶哑,“北门已破,南郡城……保不住了。”他望着城内奔逃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传我命令,打开南门,让百姓们……逃吧。”
玉江燕愣住:“那我们呢?”
夏清言惨然一笑:“我是主帅,自当与城共存亡。”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重新站直身体,尽管道袍已被血浸透,眼神却异常明亮,“江燕,你带着剩下的士兵护着百姓出城,去找黄青松将军汇合。告诉他,不必回头。”
玉江燕摇头,泪水汹涌而出:“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城下,张角见北门已破,放声大笑:“夏清言,识时务者为俊杰!降者不杀!”
夏清言没有回应,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剑身映着漫天火光,也映着他决绝的脸。他知道,自己或许挡不住这滔天洪流,但至少,要让百姓多一分生机。
混乱中,黄青松带着一支骑兵从西门杀了出来,却不是冲向黄巾军,而是直奔南门。他回头望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城楼,老泪纵横,最终狠下心,策马冲入夜色:“打开南门!护百姓出城!”
城楼上,夏清言看着南门方向亮起的火把,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身,迎向从北门杀来的刘灿军队,剑光如练,划破了南郡城最后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