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烹饪区的炭火还没熄透,火星子裹着野菜汤的余温往上窜,又被午后的风按了回去。烈风部落的青石板上,碎金似的阳光滚来滚去,兽人们要么蜷在山洞里歇晌,要么靠在树干上打盹,连平时闹得最欢的幼崽,都没了踪影。
云舒却没闲住,屁股底下垫着块软兽皮,蹲在大石板前跟个小陀螺似的转。手里拿着自动铅笔在石板上划得飞快,密密麻麻的痕迹堆成了堆,末尾还缀着一个个小对勾,看得人眼晕。
“滤水器搞定,喝水不用再冒闹肚子的险;改良石器磨好了,挖野菜再也不磨手;竹篮编了二十个,分去狩猎队和采集队……”她嘴里碎碎念,笔尖顿在“山洞改造”四个字后面,又添了行小字,“洞口得再挡层厚兽皮,不然冷风还能灌进去,雌性和幼崽扛不住。”
刚画完最后一笔,后颈突然扫过一阵温热,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嗓音,差点把她手里的自动铅笔吓掉:“在写什么?比上次盯滤水器还认真。”
云舒回头,正好撞进墨渊的冰蓝色眼眸里。这位烈风部落的战神,银白头发还乱着,耳尖沾着点溪水的潮气,平时冷得像块冰,这会儿却透着股没睡醒的慵懒,手里还提着两个竹篮,红通通的野莓堆得冒尖,另一个里的小石板,边缘磨得比兽皮还光滑。
“总结这阵子的基建成果呢!”云舒没藏着,指着石板上的字给她看,“你看,虽然都弄完了,但还有小毛病,比如滤水器太大,狩猎队带着不方便,得做小号的;木铲手柄太粗,雌性握久了手疼,得再磨细点。”
墨渊蹲下来,视线落在那些小勾和小字上,冰蓝色的眸子里瞬间亮了,满是藏不住的激动:“已经够好了。以前部落喝水靠溪,装东西靠兽皮,挖野菜靠手刨,上次黑石刨完野菜,手上全是口子,疼得直咧嘴。现在有了这些,长老昨天还跟我说,狩猎队半天的收获,比以前一天还多。”
“那是大家愿意学,不然我一个人也搞不定。”云舒摇摇头,捏起颗最红的野莓递到他嘴边,“尝尝甜不甜?你刚去哪了,还特意捡了石板?”
墨渊张嘴咬下,甜汁瞬间在舌尖炸开。他指了指竹篮里的石板,声音放软了些:“去溪边转了圈,顺便摘了野莓。这石板磨平了,你以后不用总蹲在烹饪区写,搬块去你山洞,不用风吹雨淋,坐着写也舒服。”
云舒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石板,果然没一点毛刺,显然是他特意磨了半天的。刚想说话,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风风火火跑过来,脚步声震得青石板都有点颤,正是黑石。
“云舒!墨渊!”黑石手里举着个大竹篮,跑得满脸通红,把竹篮往云舒怀里一塞,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编的!比上次的结实,提手这儿还编了战神的兽形,你装野菜、装草药都能用!对了,阿婆让我跟你说,改造后的山洞太暖和了,昨晚她没起夜,睡得比以前香多了!”
云舒低头一看,竹篮提手上果然有个歪歪扭扭的银虎图案,虽然耳朵画得一边大一边小,却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她忍不住笑:“黑石,你进步也太快了!这银虎特别像,谢谢你啊!”
黑石立刻笑成了个傻子,搓着手补充:“长老还让我传话,让你们下午没事去各个功能区转转,看看有没有要修的,他年纪大了走不动,说这事交给你俩,他放心!”
“行,这就去!”云舒把铅笔一收,野莓和小石板往竹篮里一塞,起身就想走,又想起什么,按住要跟着的黑石,“你刚编完竹篮,歇会儿吧,我和墨渊去就行,要搬东西再喊你。”
黑石点点头,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手里攥着剩下的竹条,心里美滋滋的——自从云舒来了,部落越来越规整,族人也越来越和谐,这样的日子,比他以前独自狩猎、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多了!
两人先去了居住区,青石板铺得整整齐齐,没一块松动的,每个山洞门口都摆着竹篮,干草、野果、石器分开放得利落。有幼崽从山洞里探出头,看见他们就脆生生喊:“云舒姐姐!墨渊战神!”
云舒笑着回应,走到一间刚改造完的山洞前,掀开厚兽皮帘往里看——里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和兽皮床垫,竹架上的草药和杂物摆得整齐,一点潮气和灰尘都没有。住在这里的兽人赶紧起身,笑着说:“云舒雌性,战神,这山洞改造完太舒服了!昨晚我家小崽没哭,一觉睡到现在!”
“舒服就好,”云舒叮嘱,“要是兽皮帘漏风,或者干草潮了,立刻跟我说,咱们马上换。杂物别堆地上,放竹架上,又干净又防潮。”
从居住区往烹饪区走,路过一片野草坡时,路边的带刺藤条突然晃了晃,尖刺闪着冷光,直往云舒胳膊上刮——这藤条的刺,上次黑石不小心刮到,疼了三天,还起了红疹子!
墨渊眼疾手快,一把拽过云舒,自己伸手挡在前面,“刺啦”一声,藤条直接刮在手背上,留下三道浅浅的红痕,虽然没出血,却已经红透了。
“你疯了?!”云舒心里一紧,抓过他的手就往自己山洞跑,语气里又急又疼,“绿芜姐给我的药膏还在,必须赶紧涂!不然会发红发痒,万一沾了灰,还得发炎!你平时护着我就算了,也不能拿自己的手开玩笑啊!”
墨渊任由她拉着,手背上的疼没觉出来,反而被她掌心的温度烫得心里发软,还想劝两句“不疼,不用涂”,一看云舒皱着眉、眼睛都红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跟着走,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勾——她的担心,比任何药膏都管用。
到了云舒的山洞,她翻出淡绿色的药膏,拧开盖子就蹲在墨渊面前,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涂。薄荷味的药膏一碰到皮肤,墨渊忍不住动了动,她立刻放轻动作,声音都软了:“忍忍,凉一会儿就好了,你的手都是茧,可不能再受伤了。”
墨渊低头看着她,阳光落在她发梢,泛着浅金的光,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脸,只能看到小巧的鼻尖。他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耳廓,两人都顿了顿,山洞里的空气,突然甜得像刚摘的野莓。
涂完药膏,云舒又反复叮嘱“别碰水、别抓”,才拉着墨渊重新去检查。这次墨渊死活不肯走外侧,把她护在里面,遇到藤条和杂草,先伸手拨开,确认安全了才让她过去。
烹饪区里,雌性们把灰烬扫到指定角落,野菜按种类分在竹篮里,整整齐齐;排泄区的遮栏没坏,小坑盖着干草,一点异味都没有;改造的山洞和仓库更不用提,兽皮帘拉得严实,竹架上的东西摆得像排好队,连门口的竹笼陷阱里,都关着只偷摸进来的小松鼠,抱着野果干啃,憨得不行。
“这小松鼠没偷东西,放了吧。”云舒看着小松鼠的模样,忍不住笑,“让它回山林,别再闯进来了。”
墨渊点点头,小心地打开竹笼,小松鼠立刻窜出来,还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才蹦蹦跳跳地钻进草丛,没了踪影。
等检查完所有地方,太阳已经偏西,天边染成了橘红色,把溪水都映得暖暖的。两人没着急回部落,沿着溪边慢慢走,风里裹着草木的清香,溪水潺潺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松。
云舒捏着颗野莓放进嘴里,甜汁在舌尖散开,忍不住感叹:“真好啊,现在部落又干净又安稳,大家再也不用遭罪了。”
墨渊看着她的侧脸,眼里满是温柔,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牌递过去——桦木做的,边缘磨得光滑,上面用炭笔画着滤水器、竹篮,还有两个并肩的小人,一个提篮一个扛铲,一看就是他和云舒。
“昨天削的,画得不好。”墨渊耳尖有点红,声音都低了些,“就是想把咱们一起做的事刻下来,以后看到,就知道咱们一起把部落变好了。”
云舒接过木牌,指尖摸过光滑的木纹,心里像被温水泡过,又暖又软。她把木牌放进竹篮里,紧紧攥着,抬头看着墨渊,眼里亮得像星星:“我特别喜欢!以后咱们还要一起做更多事,把木牌上的图案,再添上木勺、木盆,还有全改造好的山洞!”
“好,都听你的。”墨渊点头,伸手把她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温柔得能滴出蜜,“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一起把部落变好,一起把日子过暖。”
夕阳渐渐沉下去,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溪边的草地上,像一幅暖暖的画。竹篮里的野莓还剩几颗,小木牌静静躺着,而烈风部落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热闹的一页——往后的日子,有基建,有烟火,有并肩的两人,还有数不尽的温暖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