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
孟絮絮猛然坐起,一声短促的尖叫,被压抑在喉咙里。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额前碎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又是那个梦,那个血腥而绝望的噩梦,像一只挥之不去的幽灵在她脑海中盘旋。
梦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满脸胡茬,浑身是血,像刚从地狱爬出。
绝望的他怀里抱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小女孩,那女孩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清澈而迷茫。
“你快跑!”
男人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乞求,那嘶吼如此真实,如此凄厉,以至于在她惊醒后,依旧在耳边回响。
“跑啊!找梁警官!让他给你做假身份,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孟絮絮喘着粗气,想要按床头的呼叫铃,手却僵在半空。
病房的角落里,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毛呢大衣的女人,身形窈窕,长发如瀑,是夏婼。
她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眼神像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木偶戏,冷漠而疏离。
“做噩梦了?”
她的声音娇柔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
孟絮絮的心猛地一沉。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警惕提防的动作逗乐了夏婼。
“呵呵——我的好小姑子,”
缓缓地从阴影里走出来,踱到孟絮絮的病床前。
夏婼弯下腰,凑到孟絮絮的耳边。
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喷在孟絮絮的耳廓上,却让她感觉如坠冰窟。
“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嫂子了。照顾你,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夏婼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在那根连接着孟絮絮鼻腔的氧气管上。
她那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细腿穿着昂贵手工高跟皮鞋,此刻轻轻地踩在那根纤细的、维系着孟絮絮生命的管子上,然后缓缓地加重力道。
孟絮絮的眼睛瞬间睁大,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从胸腔深处涌上来,空气被一点一点抽离,她的肺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徒劳地扩张收缩,脸因缺氧而涨成青紫色。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去扯那根被踩住的管子,然而婚礼上的那一枪,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却也让她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婼,看着那张美得令人心悸的脸上,那抹越来越深、越来越残忍的笑容。
“絮絮,”
夏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被踩在脚下的蚂蚁。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样子。永远都是那么纯洁,那么无辜,那么楚楚可怜。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一样。这个世界不该围着你团团转。”
孟絮絮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一瞬间,夏婼却突然松开了脚。
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里,孟絮絮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狼狈不堪。
夏婼看着她,那双美艳的眸子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那只刚刚踩过氧气管的水晶高跟鞋,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然后,她将那张用过的湿纸巾,扔在了孟絮絮的脸上。
“孟絮絮,”
她开口,声音冰冷得像一块铁。
“我警告你。尽快回你的美国去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不要再在这里碍我的眼。更不要,”
她死死地盯着孟絮絮。
“在这里当一个小三。”
她转身踩着优雅的、胜利者般的步伐摔门离开了病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渐行渐远。病房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孟絮絮趴在床上,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想起什么,抬头看西南角上的摄像头,竟然被扯断了线。
孟絮絮无奈的咬了咬唇,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夏婼这个女人真的是坏的明目张胆。